诗坛&蔚蓝的远山与金黄的稻束,诗人林莽眼中的郑敏先生( 二 )


郑先生那间不大的客厅和阳台改造的书房,与她的气质是和谐的,在简朴中有一种沉稳的书卷气。阳光透过高大的乔木,门前的花园随着四季变换着容颜。而郑敏先生始终在为诗歌兴衰而努力着。
2002年,郑先生的家搬到了位于圆明园东边的清华园荷清苑小区,离开了熟悉的老房子,家变大了,阳光直直地照进了屋子里,二楼的视野因为没有树木的遮挡变得更开阔了。我们去看望她,都说房子好,但郑先生却说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树都是新的,秃光光的没有绿色。在她变大的客厅里,还有我们熟悉的那些家具、书和画,和她的主人一样,它们与新房子还没有融为一体。在我的认识里,郑先生更喜欢和自然靠得近些,一个诗人的心中是不能没有绿色的。
一个诗人的两次不同的回归
郑敏先生应该说是大半个北京人,因为她生活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北京的。她的祖籍是福建闽侯,父亲留学法国,回国后在河南一座煤矿任工程师。她童年的保姆是个北京人,(上世纪)二十年代贫困的矿区和年近半百的保姆向她讲述的有关京城的生活,都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影响。
她十岁随母亲回北京上小学,她只记得家在北大红楼南边的骑河楼一带,家门前有一棵很大的老槐树。那年,日本的学者秋吉久纪夫为了翻译郑先生的诗集,特意邀请社科院诗歌史料专家刘福春同到旧地寻访,他们确实找到了一棵很大的槐树,但不知它是不是郑敏先生记忆中的那棵树。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父亲离开了河南的煤矿,全家迁居南京,她考入江苏省立女子一中上初中。抗战时期郑敏先生到了重庆,入沙坪坝南浦中学学习。
1939年,考入西南联大外国文学系,后转入哲学系攻读西方古典哲学。在这儿,她结识了教她德文课的诗人冯至先生,冯先生对她的诗歌写作给予了很多的指点和鼓励。她的作品开始在一些报刊上发表。
1947年,巴金先生让她整理自己的诗作,后来这些作品以《诗集1942-1947》为名,收录到了巴金编辑的文学丛刊第十辑。1949年唐湜在《郑敏的静夜里的祈祷》一文中谈到郑敏的诗及其风格时说:“郑敏的诗仿佛是朵开放在暴风雨前的一刻历史性的平静里的时间之花,时时在微笑里倾听那在她心头流过的思想的音乐,时时任自己的生命化入于一幅画面,一个雕像,或一个意象。让思想流涌出一个个图案,一种默思的象征,一种观念的辩证法,丰富、跳荡,却又显现了一种玄秘的静凝。”她是一个“用清明的数学家的理智来写诗的诗人……在她的诗中,思想的脉络与感情的肌肉常能很自然和谐地相互应和……她虽常不自觉地沉潜于一片深情,但她的那萧然物外的观赏态度,那种哲人的感喟却常跃然而出,歌颂着至高的理性。”
1948年郑敏先生远渡重洋到美国留学。她以半工半读的方式在布朗大学攻读外国文学。1950年转入伊利诺州立大学读研究院,1953年完成英国文学硕士论文,获布朗大学文学硕士学位。
1955年,她同在美国学自动原理的丈夫童诗白先生一同回到了离别了多年的祖国。先到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外国文学部工作。1960年调到北京师范大学教书。
1979年,辛笛、曹辛之、唐祈、唐湜、陈敬容等为编辑《九叶集》找到她,这些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在当时的上海、北平、天津颇有影响的文艺刊物《诗创造》《中国新诗》《文学杂志》《大公报·星期文艺》《益世报·文学周刊》和《文汇报·笔会》同时发表诗歌作品,情趣相投,诗风相近的诗人,才有了平生第一次的相聚。这次聚会后,有了近二十年中国诗坛最重要的诗集《九叶集》的出版,它给(上世纪)八十年代新诗潮的涌起,注入了极大的推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