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当代散文|抹不去的记忆( 二 )


二叔是解放后的中专生 , 农校毕业 , 在当时算是高学历 。 五十年代 , 他与二婶都曾在乡下教过书 , 但无奈那时的政治风云激荡变化 , 他的工作也随之变动不居 。 从安庆调到蚌埠 , 又从蚌埠调到现今的滁州 , 临退前是滁州市种子公司的机关秘书 。 能在他的那样的一个时代坚守书法 , 足见二叔不肯与病态时代的病态人们同流合污 , 你争我斗 , 他胸中自有他的理想 。 “书如其人” , 意思是人品决定书品!
二叔与二婶共育有两男两女 , 还有我二奶奶也由独子的他赡养 , 加上二婶的外婆(二婶只有姊妹俩) , 二叔夫妇俩的工资要养活包括他俩在内的八个人 , 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 那个年代的工作人员必须紧跟形势 , 必须认真工作 , 谁也不敢在工作之余从事第二产业或捞取什么灰色收入 。 沙漠里没有花花草草 , 太大的生存压力谁能成就什么事业?做事业之人 , 都巴不得有个宽松环境 , 心理上无压力 , 心态平和 , 思维才能开阔 , 才有可能开拓、创新 。 无奈 , 八个人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 , 太多的琐事牵扯着二叔的精力 , 束缚着他创造的翅膀 。
三叔|当代散文|抹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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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与真情一样都是动词 , 都需要人去无条件付出 , 所以 , 亲情与真情一样是金钱买也买不到的 。 在做事与做人之间 , 二叔先选择了做人 。 只有先把人做好了 , 尽了人子与人父之责 , 然后才好安安心心做事 , 想到这 , 真为像我儿子一样的独生子女们忧心忡忡:二孩政策已放开 , 当我们这代人都老了 , 他们的生存压力也不小 , 他们能使自己的事业有所创造与创新?
二叔曾在给我的信中感叹自己倘能多挤点时间 。 差不多就有了自己的书体 。 其实 , 生活中的他是成功的——夫妇俩养活了一家八口人 ,, 尽了人子、人父之责 。 成与败是功利社会的看法 。 尤其是在他那个时代 , 多少人都“一朝遭蛇咬 , 十年怕井绳” , 有多少人成就了名山事业?历朝历代 , 又有多少布衣百姓名垂千秋呢?
人 , 不必太苛求自己 , 不必因小小的瑕疵而自责 。 想到这 , 我恍然明白:二叔并非在慨叹自己 , 他若真的慨叹自己又何必要与我说?他既告诉了我他的慨叹 , 分明是在警醒我——人 , 应有“无一事敢马虎 , 无一日敢懈怠”的精神 。
二叔 , 我曾误解过你 , 但现今 , 我理解了你的苦心!谢谢二叔!
三婶
三婶生于苏北盐城的建湖 , 幼随父母到沪上经商便落脚上海读书 。 解放后 , 我大奶奶与大伯均在上海 , 三叔就转业到上海 , 在普陀区中山北路一所小学教书 。 其时三婶已任教那所学校 。 那时军人在全国都吃香 , 上海小姑娘心中择偶的第一标准便是军人 。 尽管我三叔文化不高 , 但还是被读过高中的三婶看中 , 他俩很快便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
然而 , 好景总是不长 。 三叔因原服役于投诚部队而背黑锅 , 三婶因是知识分子被定为“右派” 。 更为不幸的是一向刚直的三叔因病加上怨气不得出 , 一病不起 。 尽管三婶为治三叔的病 , 一天曾花费那时的一百多元 , 无奈 , 抢救治疗无效 , 三叔还是卒于一九六八年 。 三叔病故后 , 三叔的骨灰三婶却没办法安置 , 扔进江海我大奶奶不同意 , 自己更不忍心 , 于是只好写信托我父亲带回老家安葬 , 让三叔魂归故里 。 而那时我的堂兄刚满十三岁 , 两个堂姐更年幼 。 三婶那时才三十多岁 , 容颜与学问都不赖 , 但三婶誓不改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