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 , 就变成了一次美与记忆力的历险:用清人杨伦的《杜诗镜铨》为底本 , 我以平均每天背诵两首诗的速度(律绝可能会多至五六首) , 开始了一个人的杜诗苦旅 。 杜诗真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啊 , 我成了颠簸其上的一叶小舟 。 两年时间很快过去了 , 我差不多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 大三开始着手撰写毕业论文 , 我当然选择了杜甫 , 最终确定的题目是:杜甫诗学研究 。 由刘健芬教授作指导 , 通过一年的努力 , 最终撰成三万字的论文 。 据称 , 这是我们那一届毕业生中写得最长的一篇学士论文 。
大四上半年 , 我叩开曹先生的家门 。 曹先生第一句话就是:全背了?我说 , 全背了 。 曹先生说 , 那你把《秋兴八首》背给我听 。 我说 , 这个太简单了 , 来点儿难的 , 我给你背《北征》 。 只背了几句 , 曹先生摆了摆手说 , 不用背了 。 我略觉沮丧 , 先生还是笑眯眯地盯着我:既然你那么喜欢这首《北征》 , 那你说说杜甫写女儿模仿母亲化妆的样子 , “狼籍画眉阔”是怎么回事儿?我想也没有想就说 , 杜甫女儿那时还小 , 依样画葫芦吧 , 结果画成了一个花猫脸 。 先生沉吟了一会儿 , 又问:照你这么说 , 杜甫为什么不说“狼籍画眉乱”呢?一下子把我给问住了 。 为了回答那个问题 , 我查阅了大量资料 , 写成《杜甫“狼籍画眉阔”琐议——诗歌中的社会风俗剪影》一文 , 算是给曹先生和自己一个交代 。
背诵杜甫诗歌的事情 , 在我们那一届中文系还是小有点儿影响的 。 1981年夏天 , 我第一次给异性同学写了一封书信 , 那位名叫可可的女同学(后来成了我的妻子)给我回了一封不冷不热的信 。 信的末尾是这样写的:“向小先生 , 听说你特别喜欢杜诗 , 相信在不远的将来 , 你一定会成为研究杜诗的大先生的 。 ”这句话好像是在鼓励我 , 实际上是深深伤害了我那颗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
大三暑假期间 , 我曾专程来成都礼拜杜甫生活过的草堂 。 南开大学研究生毕业时 , 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锦江边的四川大学 。 到成都来的原因很多 , 其中一条 , 就是想离杜甫热爱的成都和草堂更近一些 , 更近一些 。
2019夏天 , 在四川大学出版社编辑舒星女士的主持下 , 我与出版社签订了写作《杜甫评传》的合同 。 一直想写一写心中的杜甫 , 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这下好了 , 终于有机会来写一写我的杜甫 。
正当我着手写作的时候 , 一场没有任何征兆的灾难席卷人类 , 我的写作亦因这场病毒风暴而猝然停止 。 无可奈何又无所适从 , 只好蛰居丈人山下 , 从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 。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 , 中途又经历严重目疾 , 真的很绝望 。 我完全理解杜甫所说的那种“老年花似雾中看”的痛苦 , 很担心这本《杜甫评传》会中途而废 。 还好 , 后来得到了较好的医治 , 国内疫情也控制下来 , 使我在仲夏时节可以重新投入激情的写作之中 。
写作之中 , 我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 这是我在写作其他著述时从未有过的 。 原因在于我太喜欢杜甫 , 生怕写不好对不起自己的喜欢 。 当然 ,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 在我面前 , 横亘着几座大山:冯至的《杜甫传》、郭沫若的《李白与杜甫》、洪业的《中国最伟大的诗人杜甫》、朱东润的《杜甫叙论》、陈贻焮的《杜甫评传》 。 还有闻一多、刘文典、岑仲勉、吉川幸次郎、宇文所安(Stephen Owen)和叶嘉莹等人的杜甫研究 。 在这些大师面前 , 晚生还要去置上一喙 , 实在有些自不量力啊!
在大师林立的杜甫研究面前 , 我还得硬着头皮写下去 , 慢慢地 , 总算找到了一点儿自信心 。 随着写作的不断深入 , 这种自信心越来越强烈 , 以至于让我产生了几分傲视的幻觉 。 回过头来看 , 这些前辈大师的学问当然比我好 , 但不一定有我这么喜欢杜甫;就算有我这样喜欢 , 他们也没有我这样幸运 , 因为我能站在他们的肩头之上 , 我能从他们的杜甫研究中汲取精华和能量 , 从而淬炼出属于我的杜甫之血与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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