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山#穹窿山,隐者之山( 四 )


穹窿山的茅蓬坞景区,有一个见闻馆,就是为了存证“建文帝谜案”、解密建文帝谜踪而建。显然,“见闻”二字取“建文帝”之谐音,另有“增见广闻”的深意。从见闻馆出来,我倒觉着,穹窿山的胸怀是宽广的。它没有武断地下结论,以肯定的口气说建文帝就一定隐居于斯,只是给建文帝的传闻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不像这些年为了名人故里而争得不可开交的一些地方,为了所谓的历史资源而撕破脸面,或者弄虚作假。那样做,才是更大的笑话。
如果建文帝真的隐居于斯,莫非,是想研读兵书、重振山河?
历史,总是让人如此无解。

穹窿山,也是琴家的归隐之地。这是我无意间知道的。
2016年初夏,我去苏州工业园区水墨江南小区的石湖琴社喝茶,和青年琴师吕继东谈及穹窿山的隐逸文化时,他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大还阁琴谱》给我看。翻阅之际,听见他说:徐老先生晚年就隐居在穹窿山。
穹窿山#穹窿山,隐者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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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多少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也许,是这册影印、竖排的琴谱来得太突然了。不过,这样的不期而遇,为我开启了寻找穹窿山古琴史的大门。如果要追溯的话,最早的要算三国时期东吴名相顾雍。他曾在小王山顶临风抚琴,这是有史料记载的——小王山,是穹窿山脉的一个小山头。自古以来,琴乃隐者的标配。既然穹窿山自古以来就是一座以隐逸文化而闻名的江南名山,那么,穹窿山一定于冥冥之中等待着一位琴师的到来。
1644年,徐青山终于来了。
这位青年时期有过两次武举考试经历并中举的太仓人,在报国无门的绝望之际,选择了穹窿山。他本名徐上瀛,后改名谼(hóng),取号石帆山人,别号青山。从这一年起直到他逝世的十多年间,他一直过着清贫的隐居生活。当然,他的人生道路之所以选择琴隐,与他出生在琴风浓厚的地方有关。他先后受教于陈星源、张渭川、严澄等名家,常常以琴会友,与朋友一起探讨琴学理论,后与同道者结成琴川琴社,人称“虞山琴派”集大成者。隐居穹窿山后,他总结多年的弹奏实践,辑成《大还阁琴谱》,他的另一部著作《溪山琴况》对琴曲演奏的美学理论有系统而详尽的阐述,提出了“和、静、清、远”等二十四要诀,是中国古琴美学的集大成之作,影响了清、民国琴坛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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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中秋节后的两天,吕继东在穹窿山策划举办了一场古琴雅集,担纲者是中国古琴学会副会长朱晞。不仅如此,旨在传承、传播古琴文化的苏州古琴研究会也落户穹窿山。
琴声自会消散,一如名曲《广陵散》。
但,多年以后在穹窿山复又弹响的虞山琴声,则是当代琴人对古代琴家的遥遥致意,仿佛一场穿越时光长廊的对话与交流。
穹窿山的隐逸精神,更加深了。

明代的苏州文人吴宽写过一首《登穹窿山》诗,开头两句:
我闻吴中谚,阳山高抵穹窿半。
壮哉拔地五千仞,始羡吴中有寺观。
这里的“谚”,就是吴地谣谚“阳山高万丈,不及穹窿半截腰”。
尽管穹窿山享有“吴中第一高峰”之称,但在我看来,最弥足珍贵的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所传递出的气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安静,甚至寂寥,十分吻合“苏州智慧山”的命名。智慧,是一个虚妄的词,也是一个可以落到实处的词,而一个个归隐穹窿山的人,就是不断引领我们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一盏盏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