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朱虹璇:只为告诉你,初衷是多么重要( 二 )


“这和在学校参加比赛是完全不一样的 。 走向社会 , 公开演出 , 要有票房 , 中间涉及到的环节非常多 。 要找场地、找人员、配演员、排练、做道具、宣发卖票 , 很多琐碎的环节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的 。 ”朱虹璇记得 , 2014版的《九人》是在北京的蓬蒿剧场演的 , 只有八十多个座位 , 就算人都坐满了 , 也很难在票房上回本 。 所以那一年他们大概亏了有三千多块钱 。 “当然我们的总成本也就六千多块钱 。 ”朱虹璇笑起来 , “毕竟 , 当时的舞美基本上就只有凳子和桌子 。 但那天我站在侧台 , 看到结尾 , 灯光慢慢暗下去时 , 心里还是觉得‘很值’ 。 这或许就是戏剧的魅力吧 。 那一年的戏 , 虽然只演了一场 , 也亏了钱 , 但是剧场里与观众那种真诚的互动 , 给了我们信心 , 让我们觉得从学校走出来 , 去真正面对社会上的观众 , 还是有可以做下去的希望的 。 ”
剧团之后的几部戏都叫《九人》 , 但是每一年其实都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 比如2015年的《九人》 , 讲述了公交车上的一场争论;2016年 , 一家日薄西山的纸媒陷入理想和现实的困境……
粗糙的开始 , 渐进的道路
朱虹璇还清楚地记得2015年的演出:“很不好意思说它有舞美 , 那其实就挂了几扇用纸糊的窗户 。 我记得当时第二天要演出了 , 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在糊那个纸窗户 。 它是用鱼线吊在灯杆上的 , 演出的时候就肉眼可见地逐渐下坠 , 最终不负众望地掉下来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演出事故’这种概念 , 也不懂专业的演出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 甚至还有点觉得‘好刺激 , 做话剧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 。 ”
2016年 , 当时《九人》的舞美设计里有一个圆形的挂钟 , 演出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 , 悬吊它的时候只用了一根线 。 这个钟是一个圆形的 , 线又很长 , 就没有办法完全固定 。 于是 , 台上一边演 , 这个钟就一边转 。 朱虹璇说:“那一年的戏讲的是一个报社的故事 , 大家从深夜一直讨论到黎明 , 有一些关于公平正义的探讨 , 也有正反两方的交锋 。 演出后 , 就有观众来问:这个挂钟的设计 , 是不是为了说明时间的流逝 , 以及是不是当主人公占优势的时候 , 这个钟就转到了正面 , 当这个钟转到背面的时候 , 就表示黑暗的力量占上风?观众会非常友善地去做解读 , 但这完全就是因为我们当时做得很糙 。 现在想想 , 那时二十多岁 , 大家就是单纯想要一起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 虽然各自有自己的工作 , 但还是愿意挤一点业余时间 , 请几天年假 , 出来做个戏 。 它更像是老朋友之间的一个约定 。 至于这个作品本身的质量怎么样 , 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 是不是能够作为一个立得住的商业作品 , 当时我们的考虑都是比较肤浅的 。 ”
幽暗48小时 , 带来“一转念”
剧团的转型在2017年 。 那年演出的作品当然也叫《九人》 , 写的是一个诊所里发生的故事 。 当朱虹璇事后再回忆那一年的意义 , 戏本身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 重要的是幕后的故事给整个团队带来的影响 。
这个戏的舞美 , 需要在舞台上布置五千多个药瓶 。 剧团预算捉襟见肘 , 请不起舞美工厂 , 也请不起装台工人 。 整部戏的舞美从设计到制作再到装台 , 全是剧团的人自己上手 。 “当时我们在北大找了一个地下室 , 剧团里的几十个人 , 不管是演员还是幕后 , 大家带着自己的亲属、男女朋友、志愿者、师弟师妹 , 在这个地下室里干了四十八个小时 。 工序非常复杂 , 要先给药瓶打孔 , 往里面装红纸片 , 然后往瓶子里穿线 , 穿完线以后要用热熔胶固定 。 最难的是进了剧场以后 , 要把这五千多个吊瓶挂在一个三米乘七米的大钢架上 。 没有阳光的地下室、黑黢黢的舞台 , 大家都在低头忙碌着 。 我在那个场景里 , 举目四望 , 突然就觉得不能再这么干下去了 。 大家出于一份爱也好 , 出于老朋友的情谊也好 , 我们在这里用自己并不够专业的技能、消耗着并不够高效利用的时间 , 去完成一个最后也不是很完美 , 甚至比较粗糙的作品 , 我们做它的意义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