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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 钱理群(中)、洪子诚(右)、吴福辉(左)八十寿辰聚会 。
我的师兄吴福辉 (1939—2021)是中国现代文学馆最早的筹建者之一 , 曾任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主编、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等 。 但我觉得还有一个身份 , 对他来说更重要 , 那就是河南大学博士生导师 。 当年河南大学与现代文学馆联手申请博士点 , 对双方都是一大利好 。 此前 , 老吴曾多次对我说:“你们在大学教书 , 真幸福!”因为 , 考上北大研究生前 , 老吴当过多年中学语文老师、教导主任 , 教书在他是本色当行 , 也是兴致所在 。 这几年我与河大文学院接触较多 , 那里的老师谈起我的师兄 , 莫不交口称赞 。 老吴去年1月在加拿大去世 , 8月河大文学院举办了“吴福辉先生学术思想研讨会” , 今年1月又有“吴福辉先生追思会暨《吴福辉先生纪念文集》发布会” , 这都在情理之中 。
老吴学问做得最好的 , 是海派文化论述 (如《都市漩流中的海派小说》) , 而非早期的讽刺文学研究 (如《沙汀传》《带着枷锁的笑》) 。 但我在中山大学完成的硕士学位论文《论四十年代国统区、沦陷区讽刺文学》 (1984) , 明显是受他《中国现代讽刺小说的初步成熟》 (《北京大学学报》1982年第6期)的影响 。 见面时谈及这点 , 他很得意 。 三十多年间 , 作为师兄 , 老吴对我倍加关照 , 只是因学术风格及生活品味不太一样 , 平时交往并不频繁 。
2019年9月的两次聚会 , 第一次是学生操持 , 第二次才是我发起 。 老吴很开心 , 和夫人朱珩青一起参加 , 回去后还发来他拍的照片 , 嘱咐我转给各位 。 那两次活动确实没提及移居异国事 , 他不想多说 , 我们也不便多问 。 多年的老朋友了 , 相互间达成默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 尊重别人的选择 。 因微信联系很方便 , 久而久之 , 我竟忘记了他已人在异国 , 2020年4月30日给他发信:“制作一册《手稿集》 , 若有兴趣 , 请发来接收地址及手机 。 ”他当即回复:“手稿集可以考虑 。 但我现在人住在加拿大儿子这里 , 因疫情今春按计划回囯已不可能 。 那就再联系 , 有关事宜可在微信上谈的 , 也可先交流一下 。 ”过一会又来信:“平原 , 如你所说待回京时再议吧 。 国内疫情好转 , 加幸亏边境封锁早 , 与美切割成功 。 目前高峰还未至 , 但确诊病例每日总算稳定 。 我是坚不出门 , 和儿子本来就是分开住的 , 所以平安无事 。 你和晓虹多多保重!”
各自都忙着防疫 , 日子过得很匆忙 。 2020年5月27日晚上23:56 , 老吴发来《百年翩跹》 , 那是他几年前在《文汇报》上发表的散文 , 当时读过我就点赞了 。 这回估计是“文汇笔会”微信推送 , 他马上转给我 , 显然希望我重读 。 此文提及他们家族的历史:“我们这个家 , 从由甬入沪算起 , 自上世纪二十年代至四十年代末计30年;从上海到东北是1950年至1970年代末也是30年;再由1980年代至今整整40年:正逢一百年!”而他自己 , 更是在回顾家族史的同时 , 总结自己的学术历程:“在做上世纪三十年代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的过程中 , 发现、挖掘了海派文学 , 触动了我对甬沪两地固有的‘情结’ , 调动起童年的生活记忆 , 写出了最早的海派小说研究专著 。 我从学术专业上仿佛踏上了一条回归之路 。 ”老钱、赵园和我都认定 , 老吴研究海派文化 , 之所以让我们望尘莫及 , 不是因为他勤奋 , 而是他带着寻根的深情 , 故能格外体贴入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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