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湖北诗人艾静子(张静）诗歌选读( 二 )

两个人的秉性吃饭的口味早起晚睡的习惯
似乎针线从没有闲过
穿绕缝补似乎是一生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她热爱起缝补术
像热爱每天经过的生活

《破碎》

九十平米的空寂被划破
一声尖叫响在
玻璃瓶与地板碰撞后

霞和丽二十五年友谊之后的声响
娟和丈夫十年婚姻换回绿本时的脸色
同事40岁的血管被血栓堵住的表情
她35岁的左乳被癌细胞侵占的伤
48岁邻居王停在殡仪馆里的僵硬

这些还能发光的
这些个完整的生命
“砰”的一声
散落一地

《一颗米要经过怎样的行走方进入你我的身体》

黑发到白的演变
红颜皓齿的凋落

经年的风湿、双腿麻木
一颗米开始于一双沾满泥巴的手
从一个反复弯腰直腰的动作
从一片泥土地里结束

一颗米经过春的萌芽
到夏的行走，180多天
的行程，有风有雨更有干渴和焦躁
随着一张憔悴的脸到达金黄

一颗米终究要从田野
回到陆地，回到一开阔的场地
成为自己，成为众多颗粒中的一粒

并终于成功地摆在桌上
喂养你我的生命
需要母亲的细腻和温情
需要时光的手

一颗饱尝人世磨砺的米
蹒跚着向你我走来

《有风来到阳台》

风正穿过湿润的衣服
微微的，你闻不到握不住的风
从衣服的纹理正面穿过来
又从反面穿过去

一件穿过水又进入风的衣服逐渐苏醒
它有了自己的主见

还是这阵风穿过客厅进入厨房
每个房间转一圈
旋即离开

留下森林、海的味道

《一只玻璃杯》

一只玻璃杯在台面上
挣扎　旋转　彷徨，它
没能稳住自己

一声尖叫后，玻璃杯没能
硬过地面，它被分解成
无数个玻璃碎片
任由碎片奔赴各自的路

一只玻璃杯将自己的生命定格于今晨
它成功地将自己打碎

《巷子》

巷子约3米长，60厘米宽
夹在两栋高楼之间

六只垃圾桶摆在巷口
修鞋师傅和他的修鞋机位巷中

修鞋师傅和他的修鞋机
占据着一个垃圾桶的位置
大部分的空间是垃圾桶的
垃圾桶是灰褐色的
修鞋师傅的脸是灰褐色的

有风时常在巷子里闲逛
撩撩垃圾桶后就往修鞋师傅
脖子里钻
修鞋师傅只顾手头的活
从不和风打招呼

不下雨　雨小的每一天
修鞋师傅都会准时出摊
大雨大雪时修鞋师傅不出摊
让六只垃圾桶守着这个巷子

《爬山》

无非是受一条山路的引领
让旷野将这个下午引向宽阔
无非是站在山顶看更多的山
看山下的房屋按自己的样子呈现
无非会被风包围体会风的严厉
无非是将生活的累抛在身后
无非站在山顶任自己更小

《选址》

前面是河
中间一大片橘子林
背后有山

我选的是这个圆点的地方

75岁的父亲见我进门
捧出一张铅笔草图
喜形于色指给我
这次回老家的收获

十年前就开始谋划
方圆十里跑了三天搜寻到的
一块，埋他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