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活字典#99岁版本目录学家,一辈子“泡”在图书馆,被誉为“古籍活字典”( 二 )


一辈子在图书馆,沈燮元做两件事:编目、买书。他很开心:“我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得不得了。”
大马路上成交的辽泥金写本《大方广佛华严经》
在南图几十年,沈燮元为其采购数千种古籍善本。每年春天和秋天,沈燮元会到北京、上海、扬州、苏州等地为南图购书。“我买古籍很悠哉的。到书店仓库里找书,选好书抄好书单,请馆里查查,馆里没有的书就要买,重复的就从单子上剔除。书店把书寄到南京来,我再根据发票把钱汇出去。”
南图“镇馆之宝”十大珍品古籍中有两部都是由他买回的。其中,北宋熙宁元年金粟山广惠禅院写大藏经本《佛说温室洗浴众僧经》一卷是沈燮元从铁琴铜剑楼后人那里购得的。铁琴铜剑楼是清末四大藏书楼之一。“铁琴铜剑楼后人三兄弟我都认识,这一卷是家中老二卖给我的,可能是当时家里急需用钱。后来铁琴铜剑楼的藏书几乎都捐给了北图。”
辽泥金写本《大方广佛华严经》是沈燮元于20世纪50年代在上海的马路上成交的。这卷佛经是公元1035年辽代和尚琼煦为辽圣宗耶律隆绪岳母祈福所制,用金箔研磨的颜料缮写而成,已近千岁“高龄”,学术价值极高。
沈燮元经人介绍联系上了卖家,约定好具体见面的马路名和时间。“写本拉开一半,确认是真品,我立马卷上。他要价500块钱,我马上掏钱给他,不犹豫、不还价,付了钱拿了写本就‘逃’。”沈燮元说,当时自己身上准备了1000多块钱。
“买书等于交女朋友,没有成功你不要乱讲,一乱讲不成功啦。”沈燮元笑着说。
“那个不要家的人来了”
“《西汉会要》是公文纸印的,宋代很节俭,政府公文纸不销毁,重新再印成书……”沈燮元有一双“火眼”:通过行格、避讳、刻工、纸张、字体、印章等,轻易辨别古籍版本及真伪。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图书馆界集全国之力,在北京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三馆善本书目基础上,开始《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的编纂工作。善本,最早指校勘严密、刻印精美的古籍,后虽含义渐广,但仍主要着眼于古籍的内容、科学研究价值和历史文物价值。因为扎实的版本鉴定和编目能力,沈燮元参与了《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编纂工作并担任子部主编。
“王仲山水墨画册 (明)王问绘 民国十九年(1930)上海社”“紫轩稚吟集二卷 (清)汪纶章撰 清道光十七年(1837)十亩园刻本 一册”……从1978年开始,全国各地大小图书馆、博物馆等700多个单位的约6万多种13万部古籍善本目录卡片,由从全国选派来的专家进行整理汇编。
各地的古籍目录卡片规格、体例不同,甚至还存在信息错漏。在没有电脑和互联网的时代,他们需一一核查每张卡片的书名、卷数、作者、版本等,在自身学术素养基础上,或是看原书或是核对书影,也因此著录的可信度高。
《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从出版到现在,虽已历30余年,但到目前还没有哪一部书目,在收书的数量、藏书的单位、著录的详明等方面能超越它。这样大型的古籍联合目录,不仅在我国图书馆界是首创,在近代藏书史上也是第一次,为学术界使用善本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全程参与编纂,沈燮元在北京、上海两地共出差十年,生活艰苦时,一天只吃两顿饭。他说:“出差回来后,别人跟我开玩笑都说‘那个不要家的人来了’。”
二三十年只为编纂一本书
“时间来不及了,我现在不能荒废时间。”这是沈燮元近几年常说的一句话。
完成《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编纂工作后,沈燮元已经到了退休年纪,他没让自己闲下来,而是继续因编纂工作而中断的清代藏书家黄丕烈题跋集的整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