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梦!陈力 高尔基笔下的文学世界 不会在岁月中斑驳褪去( 三 )


后来,我导演完《房子梦》参加了国际青年戏剧节,演出那晚现场观众都快把剧场掀翻了。之后通过杨乾武老师联系,《房子梦》在北京人艺连演了18场,有个研究戏剧的英国人看了这个剧找杨老师说,他觉得是在中国看的最好的戏。这对我也是一个莫大的鼓励。从那以后,戏剧就渐渐变成一个我观照世界的方式,平时的思考也带着一个刻意或本能的为剧场写作的创作态度。
后来随着自我长进,虽然还是觉得特朗斯特罗姆了不起,但是他源于高纬度地区的诗歌世界,那种以冷峻、温和眼光关照整个文明的态度,我觉得远不及东方这个庞大古老的文明体系给我们提供的思考空间,我们要写出比他更复杂,更有感染力的诗歌。
我要好好写,尽可能地再去向自己要东西
采访人员:接下来你创作的着眼点还会集中在外国文学巨匠吗?
陈力:也不一定。我之前写过一个剧,取材来源于美国当代汉学家孔菲利的三部专著之一《叫魂》。上世纪80年代末它的第一次中文版出来,特别吸引我的是那个副标题——乾隆33年中国妖术大恐慌。这个剧背景说的是乾隆盛年,在浙江德清发生了流民拿剪刀剪妇女小孩的辫子事件,当时社会上传的这些人会把人的魂魄摄走,人心惶惶,加剧了原住民和外来人的冲突。乾隆不断加大审讯力度,手段越来越硬,可是叫魂事件不但没有消停,反而开始在浙江以外的地方也出现了,甚至第三年北京城都出现了,乾隆一度非常焦灼。就在这时,乾隆的重臣福康安等都主张应该淡化,后来经过三年这个事件才慢慢趋缓。
这个故事对我有特别大的启发,我构想了一个现实世界和神话世界的切入点,在剧本里通过底层人物的感情线,把未知的神话世界跟现实世界做了一个戏剧的梳理和思考。这是我自己比较满意的一个本子。
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前两天我收到了我的电影剧本《邹容》拍摄备案,这个确实很惊喜、很欣慰。我觉得邹容这个革命者身上有浪漫主义狂飙突进的色彩,而且他对于传统文化、对西方最先进的思想如饥似渴地摄取,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革命青年。我在剧本写作过程中,是以严谨的态度逼近历史真相,试图真正再现邹容和文化巨人章太炎思想的光芒,用最饱满的热情塑造他们的戏剧形象。雷颐老师曾经说,《邹容》剧本在史料的运用上,他觉得无懈可击。
采访人员:有个明显的感觉,在你身上看到你对中国传统文化非常自信。
陈力:我对这点极其自信。我觉得人确实要有这种自信力,这是一种需要在艺术实践里去培养和建立的方法论。还是回到高尔基这个剧本,当时我就想高尔基他是怎么造就自我的?他出身底层,绝对不可能小时候去弹钢琴、去训练绘画,但是高尔基是一个完全靠自己生长起来的艺术家,他对古典音乐、对电影艺术、对当代艺术都有非常好的判断,那全部来自他自己看到的作品的力量。我后来意识到,当人的综合能力到一定程度,心理处于一种健康创作状态的时候,天地之间可能没有障碍。
采访人员:戛纳、莫斯科电影节你都去过了,戏剧方面有没有期待过什么奖项?
陈力:荣誉如果要来,我不会去抗拒,但如果没有,那就没有吧。因为我觉得生活已经给我够多了。现在我能写出来的东西超过了昨天我对自己的设想。我甚至觉得此生无怨无悔,知足最乐,但必须向自己要东西。
必须有一定的积累,缪斯的手才能触碰到你
采访人员:看你本子,很难想象已经快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年龄对于创作心态或者思考有什么影响吗?
陈力:我觉得我是从一个小孩活成了一个小孩。最亲近的人老说我其实还是个孩子的心态,一直就是这样。我的情商一点都不高,但是我觉得情商不高,对于写作这件事可能也不坏。因为我还会天真,还会特别肆无忌惮地去笑、去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