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就在罗孚先生托我寻找聂绀弩赠钱诗的前一年 , 已经有人发现了这首诗 , 并写成文章投给上海《解放日报》 。 副刊编辑陈诏将文章寄请钱锺书审阅 , 钱锺书的回信原件出现在2018年西泠印社的春季拍卖会上:
诏兄编席:
奉书及附件 , 既笑且叹 。 文君之自我吹嘘 , 马君之偏听偏信 , 皆可惊也 。 数十年前文君殷勤攀结 , 强我赠诗 , 我因窃取龚定厂句(“亦狂”云云)而以张融语为出句 。 是所谓聂君之联实出于我(或与我暗合) 。 此文于出典既不尽不实 , 又与事实乖违 , 想系为文君所误 。 我不存此应酬牵率之诗 , 即归之聂君可也 。 如原联出于我 , 则我该打手心也;试思“道路”二字平行连绵之词 , “头巾”则“头之巾” , 二字而为主属之一词 , 岂可作对乎?马文中不可信处甚多(如谓“得”太炎“夫妇宠爱” , 而不言其师冒广生 , 又言与愚夫妇交谊之“同气相求”等) , 不暇一一举 。 发表时务必将拉扯及我处删去 , 我既不爱此类吹嘘 , 亦不愿供旁人利用为自我吹嘘之衬托物 。 如果知误不删改 , 则我来函更正 , 揭露一些底蕴 , 反累马君为者败之 , 于文君不利矣 。 匆复 , 即颂
编安 钱锺书上 十一月九日
原件附璧
文章图片
钱锺书对陈诏的回信
据信封邮戳 , 为1990年11月20日 。 信中提到的“马君” , 不知何人 , 那篇文章应该也没有刊出 。 陈诏去年12月刚去世 ,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和他曾有往来 , 当时不知 , 现在更无从询问了 。 从钱锺书的回信可以看出 , 聂诗中“真陌真阡真道路 , 不衫不履不头巾” , 虽出于钱赠文诗中的“非阡非陌非道路 , 亦狂亦侠亦温文” , 但钱却认为“头巾”并不能对“道路” , 如果是他写这样的诗句 , “则我该打手心也” 。 钱锺书赠文怀沙诗全篇 , 似不曾见发布 。
钱锺书在送出高帽子的同时 , 往往会暗藏着打手心 。 聂绀弩应该不会知道钱的微词 。 他对钱锺书还是很佩服 , 他给高旅的信中有“海内以博学知名者为钱锺书” , 给舒芜的信中说:“我不会欣赏主要指艺术造诣和渊源之类 , 如钱锺书所谈者” 。 有意思的是1977年2月2日给舒芜的信 , 聂绀弩说:
钱锺书能一眼看出某人所作出自某人 , 据我的经验 , 也只是信口而出 。 他说我的诗得力于黄道周 , 真是鬼话 。 明末姓黄的我知道一个黄星周和他的一首诗 , 就是你介绍的那一首 , 后来又在民【明】末遗民集中碰到过(还碰到几个桐城老乡) 。 至于黄道周 , 远不如李卓吾、金圣叹那么熟悉 , 几乎连有没有此公也不知道 。 钱公真是读了一肚子诗 , 装满了一肚子统绪之类 , 见到谁的诗就能立刻看出它像谁的什么 , 这自然是一种本事 , 但要以之论尽天下 , 却很有危险的 。 (《聂绀弩全集》第九卷380页)
“真是鬼话”几乎像暗暗回应了“该打手心” , 虽然提前说了十几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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