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相传,展示高水平研究成果(讲述·一辈子一件事)( 二 )


李梅也很委屈 , 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 出于责任感 , 她努力坚持着 , 生怕出现差错 。 因为担心 , 李梅常会从梦中惊醒 , 反复想稿子中的某处错误到底改没改 。 李梅将自己的工作定义为“辅助者” , 为作者服务 , 工作时慎之又慎 , 很少有自己的观点 。 开会讨论选题时 , 李梅有想法却不敢提出 , 担心没有学术价值 。
一次夜深人静时 , 李梅翻开《文史哲》创刊史:历史学家杨向奎任主编 , 陆侃如、冯沅君、高亨、萧涤非、童书业等骨干教师组成编委会 。 从组稿审稿 , 到校对印刷 , 再到刊物发行 , 都是他们兼职做的 , 没有任何报酬 , 有的甚至自掏腰包办刊 。
李梅看着第一届编委照片 , 突然深有感触 。 “我试着去体会、理解这些老前辈 , 思考他们这样做的初衷 。 ”李梅回忆道 , “我渐渐明白了 , 《文史哲》之所以取得这样的成绩 , 就在于老前辈们潜心研究、追求真理的精神 , 这正是需要我辈去传承的 。 ”
后来 , 李梅花了大量时间阅读学习《文史哲》刊发过的文章 。 读得多了 , 头脑中便有了“学术拼图” 。 “再做策划时 , 她更加得心应手了 , 选题研讨时 , 也敢于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 ”李梅的同事邹晓东回忆说 。
“优秀的学者 , 要把精力放在探寻真理、研究创新上 。 我们编辑要做的是发挥主动精神 , 融入学术研究之中 , 帮助他们形成优秀的学术成果 。 ”李梅拿出一本厚厚的《国语集解》 , “最近我在编一篇稿 , 这位学者引用了不少书中的内容 。 对于这些引文 , 我逐条研究 , 仔细核对 , 必须要做到严谨再严谨 。 ”
“‘敬慎戒惧’ , 才能尽心 , 尽心才能不亏心 , 不亏心才能坦然 。 ”李梅说 , 编辑生涯10余年 , 她仍在跋涉中 。
“不仅是一份杂志 , 更是几代办刊人的精神和文化传承”
2016年 , 孙齐博士后出站 。 他未曾想到 , 毕业后会来到学生时代就一直喜爱的《文史哲》的编辑部工作 。 几年来 , 孙齐慢慢成长 , 虽说年轻 , 但也能“独当一面” 。
2019年 , 80多岁的黎虎先生将一篇5万多字的长文投给《文史哲》 , 由孙齐负责编辑 。 “此文是我毕生学术生涯的总结 , 也可能是我最后一篇文章 , 如果能发表在《文史哲》上 , 荣幸之至 。 ”黎先生说 。
“全文注释达300多条 , 涉及从先秦到明清的各种史料 , 必须一一找到原书 。 ”孙齐用了半年时间 , 与黎先生反复交流、探讨 , 耐心核对 , 誊录作者的校改意见 。
不料 , 文章编好排出校样后 , 因为篇幅过长 , 顺延到下一期刊出 。 如此一来 , 又多了一些时间可供增补 。 孙齐赶紧拿出定稿校样重新研读 。 孙齐翻着厚厚一摞纸 , “10余个修改版本 , 增删达数千字之多 , 这还只是历次校样的一部分 。 ”
此文刊发后 , 在学术界引起很大反响 。 黎先生给孙齐去信:“许多重要的观点 , 是在修改过程中补充完善的 。 你不厌其烦的工作态度 , 促成了这一结果 , 功不可没 。 ”
“编辑这份工作 , 很大程度上是‘为他人作嫁衣’ , 但在《文史哲》杂志 , 我们必须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 把文章打磨得更加完美 。 ”孙齐说 。
为何如此坚守?孙齐讲了个故事——
龚克昌先生 , 编辑部元老 , 年近九旬 , 记忆力已经不太好了 , 时常认不出人 , 甚至不记得回家的路 。 “但老先生总能蹒跚地来到编辑部 。 ”孙齐说 。
《文史哲》70周年刊庆前夕 , 龚先生又来到编辑部 。 在会议室里 , 他看到墙上挂着的编辑部第一届编委照片 , 挨个地说出他们的名字:“这是赵俪生 , 这是王仲荦、萧涤非、童书业……”当他走到陆侃如先生的照片前 , 突然停下 , 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相框 , 哽咽着说:“这是我的老师!”扶着龚先生的是《文史哲》年轻编辑刘京希 , 同样湿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