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播客对话|耿军:平常生活里面的一点火焰就这么被点燃了( 九 )


我想请耿军导演聊一聊 , 把很多重要的戏放在饭桌上 ,
这是您创作角度来说您是怎么考量的?

  • 耿军
我自己其实在鹤岗长大 , 因为鹤岗它是跟北欧的纬度是一样的 , 他有半年的时间是冬天 , 在冬天里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有几项特别重要的活动 , 室内的打台球、打麻将、打扑克、唱卡拉OK和在饭店喝酒聊天 。
而我自己其实对赌博没有兴趣 , 卡拉o k如果要是没有唱歌好的 , 我也不去 , 因为我觉得卡拉OK里边有人唱歌特别难听 , 是对歌曲的侮辱 。
我也不去台球厅 , 其实我打的还行 , 但是鹤岗那帮人打得好像更行 , 我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
饭馆 , 其实是一个发生故事最重要的场合 , 我们家也是一样 , 我们家当我父亲母亲要跟我说什么重要的事的时候 , 不是在饭前 , 也不是在饭后 , 是在饭桌上 。 他有一个特别重要的 , 就是那种生命的现场体验 。
最惊悚的故事也是在饭桌上 , 所以它变成了一个特别潜在的场面 。 我其实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重要的事儿发生在哪儿更合适 , 我就凭着直觉直接就写在了饭桌上 。
  • 汪金卫
非常好!谢谢导演!
  • 端木:
因为我没有看过导演的纪录片 , 所以主要还是从《青年》往后的一些剧情作品 。 我发现这几部作品的语速都是慢于我们正常说话的语速 , 并且感觉整个台词也是经过斟酌的 , 在观看的时候 , 就会突然停一下去想一想对白到底说了什么 。 刚才您有提到在拍摄的过程中非常注重一些尾音和断句 , 然后我觉得这是一些比较文学性的思考 , 然后我之前有看过你的专访 , 您有提到过您本身也是比较喜欢文学 , 然后也有在北电旁听一些课程 。
想问一下您是如何看待文学与电影的联系?特别是有的时候会听人家说电影就是画面加声音 , 而文学小说可能是因为是文字可能会更具有想象力 , 您是如何考虑电影的作为一种文学性的表达这种可能性?
  • 耿军
我自己生活在郊区 , 我们鹤岗是一个矿区 。 我们从小都不是好孩子 , 完完全全的是那种顽劣的少年 , 去煤矿偷煤 , 去扒火车 。 去扒那种煤炭车 , 扒西瓜车 。 矿区里我们这种顽劣的少年特别多 , 到青少年时期就有很多人就走上了盗窃和斗殴的犯罪之路 。
我因为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是我弟弟是画画的 , 我跟画画那帮人混在一起 , 画画那帮人包括我的好朋友跟我弟弟是一个画班的 , 包括我的录音师 , 他们都是一个画班的 , 大家在一起画画这帮人 。 他们自己觉得自己不单单是一个画家 , 他们还认为自己是半个文学家 , 那个时候大家有一个风气 , 去图书馆 。 有的时候谁读了什么书 , 比如说他那个时候读了《悲惨世界》 , 他就会炫耀 , 他说《悲惨世界》就是雨果作家是怎么回事 , 然后悲惨世界法国大革命怎么回事 。
然而这让这些东西给我们形成一个特别强烈的刺激 , 他都读过了 , 我还没读过 , 我觉得我有点差意思 , 我应该比他读的再多一点 , 那个时候是被我们小城市的文艺青年给刺激了 , 喜欢上了小说 , 我自己后来总结 , 我说我没有成为一个犯罪分子 , 我可能跟文学有特别重要的关系 , 因为文学它其实是软化心灵的 , 因为生活里现实的东西太容易让一个人 , 心肠变得坚硬 , 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 或者变成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 而文学可以把这些东西软化掉 。
我如果要是是一个犯罪分子的话 , 我觉得应该是一个智商还不错的 , 就不容易随便抓 。 我后来喜欢上文学之后 , 我就会觉得我说文学可能是对生活最重要的 , 我其实就是完完全全着迷 。 它变成我生活的一部分 。 当创作电影写作剧本的时候 , 文学就变得更加重要 。 他能帮我打开想象力 , 因为个人生活特别有限 , 你知道一个人的生活他有很多岔头 , 会有很多那种碎片式的那些东西 , 其实在生活里边 , 如果你不是一个创作者的话 , 它就是一些碎片 , 那些碎片就在脑海里边在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