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对立?老子之“道”与孔子之“仁”有何辩证性关联( 三 )


仁 , 必须导之于“礼” 。 自由追求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 , 秩序建构是社会存在的必然前提 。 如何在自由与秩序之间寻求一个行之有效的平衡点 , 是历来思想家所思考的严肃问题 。 孔子既强调“克己复礼” , 自觉遵守秩序;也热爱生命自由 , 在不越礼的前提下 , 最大限度地享受自由人生 。 所以 , 当曾皙所言之志是“莫春者 , 春服既成 , 冠者五六人 , 童子六七人 , 浴乎沂 , 风乎舞雩 , 咏而归”(《论语·先进》)时 , 他竟然喟然叹息而充满向往 。 唯因如此 , 孔子之仁也是发乎人性的生命自觉 , 而不是虚伪的外在装饰 。 所谓“吾道一以贯之”(《论语·里仁》) , 正是一种自觉的人性行为 。 然而 , 这种自觉并非对“礼”的消解 , 恰恰与“礼”圆融一体 。 “恭而无礼则劳 , 慎而无礼则葸 , 勇而无礼则乱 , 直而无礼则绞 。 ”(《论语·泰伯》)恭敬、谨慎、勇敢、耿直 , 唯有接受礼的约束 , 才不使人倦怠、畏惧;不使己生乱、偏激 。 如果说 , 仁是人性 , 是道德 , 是境界;那么 , 礼则是理性 , 是规范 , 是秩序 。 二者缺一不可 。 仁与礼 , 必须落实于自由与规范之间 。
仁 , 必须成之于“行” 。 “仁”是君子精神世界的支点 , 但必须落实到人生行为之中 , 才能彰显其意义 。 孔子将君子之道概括为“不忧”“不惑”“不惧”(《论语·宪问》) , 并强调唯有仁者、智者、勇者才能做到 。 乃因为“道”的根本是“仁” , 仁者、智者、勇者都是以道一以贯之 。 他所说的“刚毅木讷 , 近仁”(《论语·子路》) , 即刚健、果决、质朴、寡言 , 既是精神的、人性的 , 也是现实的、行为的 。 也就是说 , 仁 , 又贯穿于现实生活的精神与行为之中 。 所以孔子又强调三点:第一 , “居处恭 , 执事敬 , 与人忠”(《论语·子路》) 。 端庄恭敬的日常行为 , 严肃认真的办事态度 , 真诚守信的处世原则 , 就是近乎仁的表现 。 第二 , “君子和而不同 , 小人同而不和”(《论语·子路》) 。 君子处世 , 既要营造和谐的环境 , 又要持守坚定的原则 , 切忌随波逐流、人云亦云 。 第三 ,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论语·子罕》) 。 不臆断 , 不专横 , 不固执 , 不自私 , 是基本人生态度 。 这是一种知性的自我 , 知性自我是心理、行为、态度、原则顺利实施的基本保证 。 仁与行 , 必须落实于精神与生活之间 。
可见 , 孔子建构以“仁”为核心的道德修养、礼仪规范、行为准则等一系列抽象性原则 , 始终落实在博爱与正己、自由与规范、精神与生活之间 。
【|儒道对立?老子之“道”与孔子之“仁”有何辩证性关联】综上所论 , “道”和“仁”都立足于救世 , 因而构成辩证性关联 。 老子孔子都生活在礼崩乐坏的春秋时期 。 这一时期大道毁颓 , 诸侯逐鹿 , 争城掠地 , 民不聊生;精致利己之“士”为了个人和阶层利益 , 又曲为辩说 , 沽名钓誉 , 诈伪成风 , 导致世道人心不知所之 , 以天子为核心的国家向心力也沦丧殆尽 。 面对如此乱局 , 儒道都企图开出一剂救世良方 。
老子以“道”为核心 , 抨击异化的仁义礼智 。 “大道废 , 有仁义;智慧出 , 有大伪;六亲不和 , 有孝慈;国家昏乱 , 有忠臣 。 ”(《老子》第十八章)在老子看来 , 所谓仁义、智慧、孝慈、忠臣 , 现象上坠入“伪” , 本质上丧失“真” 。 他开出的救世良方:返朴 , 回归至善大朴;归真 , 摈弃机心巧智;守拙 , 坚守淳朴本性;不争 , 遵循自然秩序;以建构“玄德”为终极价值 。 可见 , 老子并非否定仁义礼智 , 而是否定文明异化 , 强调仁义礼智必须合乎大道 , 出乎本心 。 如此则真 , 否则即伪 。 真则人心至善 , 无为而治;伪则世道诡诈 , 愈治愈乱 。 老子理论这一深层内涵 , 有着深刻的价值论意义 。 在人类的发展历程中 , 文明是一把双刃剑 , 既推进历史发展的进程 , 又在不断异化的过程中逐渐偏离人类文明的初衷 。 老子正是在预设的仁义礼智产生的因果关系中 , 揭示了人类文明的异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