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现在,郭寿海已经做了四五十把二胡,但他从没有接受过任何专门的指导,全靠自己一个人多看多摸索。从永嘉乱弹用的板胡,到京剧使用的京胡,他都能信手拈来。而他赠琴从不收钱的习惯,也吸引了众多上门求琴的来访者。郭寿海做二胡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清楚,这绝不是自己钻营关系换来的,也不是出卖二胡得来的。“不卖钱”是属于这位只读了六年书的农村老汉,对于音乐和浪漫的朴实回答。在郭寿海的印象里,自己小时候最大的功课就是赚钱活着,这是他家里每个人的个人问题。“初中才上了两个星期吧,不读了去打工。”虽然一直对读书心向往之,但是家境贫困的郭寿海没有选择。在匆忙投入社会的大潮中,他种过田,弹过棉花,还曾四处做木工带徒弟。郭寿海的总结是:“做的活辛苦,又赚不到很多钱,生活还是那个样子。”或好或坏,岁月的痕迹永远留在了郭寿海的身上。因为积年劳累留下的气管炎、机械操作失误被割去的两个手指……听二胡便成为他生活的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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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的声音,乍一听悲,但是它里面有一股韧性,我觉得是一种坚强、乐观的力量。”接触二胡以后,郭寿海觉得音乐从那时起开始变得有意思,生活的苦也不再是那么无穷无尽。他特别喜欢听宋飞的演奏,觉得大师不仅仅是演奏艺术的精湛、高超,还有对音乐表达的意、情、趣的到位。郭寿海也会拉二胡,不过,他说自己拉的不好,水平“数十年如一日”,但还是喜欢拉。说着,他搬出一张长条板凳,取下一只二胡,开始在院子里拉起一段《小城故事》。日头还有点烈,但不是什么大问题,郭寿海抹了一把汗,调了下音,和着溪水,悠长的二胡声就丝丝缕缕地、温柔地依附在他粗糙的指节周围。十年前,他结束了多年在外奔波的岁月,终于回到这座老屋。在被疾病纠缠的多数时间里,他不能干重活,有了气力就做二胡、拉二胡,这也是他后续岁月的一点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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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孩子都老大了,没什么可操心的,老伴也觉得我在家有事做挺好,我现在才是跟二胡的‘二人世界’了。”郭寿海笑着说道。这些年,他制作的大多数二胡都赠与了当地附近一些二胡爱好者。他们的身份各异,有的是地方文工团成员,有的也是普通的农民,但都对二胡真心喜爱。“在他们手里更能发挥作用,我有一把就够了嘛,有时候还要去他们家坐坐,切磋切磋琴艺呢。”这也是郭寿海最为期待的娱乐活动之一,现在,他手上又已经有几把二胡琴杆初具雏形,等到制作完成,他还要为它们再寻找几个新主人。
郭寿海的朋友曾给他题了一副对联,是为“书画琴棋皆爱好,‘农’工巧匠无不通”,用来形容老人,再贴切不过。因为凡事都喜欢自己动手鼓捣,郭寿海家里的桌椅条凳几乎都是他亲手制作,经年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