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 冷得心疼 , 冷得互相喊对方的名字 。10多天里竟然无法睡着觉 。”
所谓睡 , 就是“躺在堆满石头的采样车里 , 有时要和地质队的队员5个人挤两人用的帐篷 , 连起来穿衣服都是一种体力的消耗 。” 白菜炖罐头是咸碱水煮的 , 吃下去又苦又涩想呕吐 。
路上饿了就嚼干粮和冰碴牛肉 , 实在渴了便喝咸湖里的咸碱水 。“远处的雪山 , 透露着荒芜和寂灭 。
说真心话 , 假如到无人区腹地碱水湖 , 仅仅是为了欣赏风景 , 这是极不现实的举措 , 代价太大了 。在无人区域里行驶 , 这些永远望不到人烟的荒寂根本就不是什么‘胜地’ , 它很乏味 。”
一次 , 乘邮车从双湖到和平乡 , 汽车的后轴断裂 , 喇嘛司机安排她留在车里看着邮件 , 自己徒步走去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找救援 。空旷的无人区 , 李婉一个人体味茫然无助的等待 , 几只鹰在头顶往复盘旋 , 寻找它们认为可能出现的猎物 , 挡风玻璃上的太阳逐渐西斜 , 慢慢落入苍茫的地面 。
逐渐渗透的恐惧感使她想逃脱天黑 , 离开车子去寻求救援 。她超负荷跋涉两小时 , 越过一座山坡又一座山坡 , 快速行走所带来的是窒息的冷风堵在喉咙 , 无际的荒野上除了死一般的寂静中掠过风声 , 什么也没有 。
离车子越来越远 , 几乎看不到车影 。李婉到了崩溃的边缘:继续寻找目标 , 还是回到汽车 , 她开始激烈的心理斗争——“这是我今生多么绝望又多么矛盾的选择啊 , 我的神经差点错乱” 。
她给自己拍下一张照片——万一出现意外 , 这可以留给活在世上的人最后记忆和判断 。然后 , 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往回走 , 走多远算多远 。
十几个小时之后 , 喇嘛率领着大卡车从天边呼啸而至 。“那么多的人突然从车上跳下来 , 带着前所未有的淳朴的笑容 。
还有 , 那么多的食物和淡水在面前堆成小山 。从此之后 , 我不得不重新理解幸福的含义 。”
举步维艰的藏北无人区 , 她去了三次 。她说 , 每一次季节不同 , 心情不同 。
那里 , 每次都在修改李婉的灵魂 。真爱的藏人 2002年夏天 , 在藏北无人区边缘穿行了2个多月 , 快到尼玛县的时候 , 李婉病倒了 , 高烧 , 昏迷 。
迷糊中看见牛粪灯下一个慈祥的老奶奶 , 告诉李婉这是在当地招待所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 , 招待所隔壁的医生夫妇每天按时把羊奶煮鸡蛋送到她的床前 。
再遇到这对夫妇 , 是她随地质队路过 , 那时他们相识仅1个半月 。“重逢的那天晚上 , 月亮像大脸盆 , 星星像烟花 。
知道我要经过 , 两夫妇做了很多馒头和花卷 , 准备了许多蔬菜、肉、补给燃料给我们 。一看到他们为我和照顾我的车队所准备的东西 , 我心里明白 , 他们把我及同行的人都当成朋友 , 就放声哭了起来 。”
从早上9时 , 到傍晚6时 , 李婉的眼泪没有停止过 。另一次遏制不住眼泪是在茶马古道“走马帮”的时候 。
“从丙中洛走到左贡 , 马帮几乎是惟一的选择 。田壮壮拍摄电影《茶马古道》也是跟随马帮 , 但他仅仅走到察瓦龙 , 15天就可以往返 , 而我的行程是2个多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