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点40分,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夜色深沉,我随着众多游人一起迈上了登山的第一个石阶 。起初,上山的路阶要比想象中的平坦得多,人们走得都很快,有些人与我一样边走边数着台阶 。
路上很静,除了夜风偶尔送来松涛之声外,能听到只有同行人登山的脚步声、微微的喘息与窃窃的私语声 。过了壶天阁以后,山势渐陡,回头望去,远处的泰安市万家灯火,五彩缤纷 。
向上看,夜色中朦胧可见的泰山,像无边无际的城墙横在眼前,大有与地同大、与天齐高之感 。走着走着,原来拥成几个方阵同行的游人渐渐拉开了距离,步轻腿快的窜到了前面,心跳脚软的不断停步喘歇 。
路边上,抬滑竿的山里人三三两两地散坐着,两眼紧盯着那些一步三喘的登山人,大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之势 。越往上,同行的人越稀疏,越显得寂静,此时此地不由让人想起了“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诗句 。
气喘之中早已忘记踏过的石阶究竟有多少,问同行人也皆笑曰只知其累不知其许多了,无奈只好放弃数一数泰山到底有多少级台阶的念头 。??登至对松亭时,天色微明,虽有云雾笼罩,但山势仍依稀可辨,尽管山路更加险峻,好在已非“睁目盲行”,便再鼓起勇气,直登南天门 。
站在门亭之下抬腕看表:5点25分,从岱宗坊登至南天门耗时1小时45分 。初秋的泰山充满寒意,再加上登山之时汗透衣衫,被山风一吹不禁直打冷战 。
好在善做生意的泰山后生在此开设了一个个专门承租棉大衣的铺店,便不顾新旧,挤租了一件穿在身上随人流登上了泰山的最高点——观日峰 。此时观日峰的“观日长廊”已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静待日出的游人,二、三千人十有八九身着草绿色仿棉军大衣,面东而立,真像一支列队待敌的“绿色军团” 。
此时,众人都怀着一个共同的心愿——盼望那轮虽几乎天天可见但在此地尚未见过的太阳早点跃出地平线 。那种等待与企盼的焦急,绝不亚于在产房外踱步徘徊的父亲急盼婴儿哇哇坠地、母子平安时的心情 。
??站在观日峰,举目四望周围云雾环绕的群峰,果然是“一览众山小”,远山近岭皆入眼低,仿佛唯我独尊 。遥望东方,天际中几抹灰色的浮云中露出薄纱般光洁、柔和的晨白,而且不断升腾、扩大,上部渐渐泛出了淡淡的红色,使刚才还很灰暗的云雾变成了白色 。
随着那红色越来越深、范围越来越大,把整个东方都变成浓浓的红色 。猛然,像是一双巨手拉开了天边上的帷幕,比红色的云雾更火红、更光亮、更鲜艳的太阳露出了一条边弧,并缓缓上升 。
四周的云雾似乎忍受不了她那光茫的照射而淡化、隐退,而太阳则以更勃发的生机迅速上升,并很快挣脱云雾的缠绕、夜色的挤压而跃出地平线 。不知是视觉的偏差还是光线反射的结果,在这轮巨大的“火球”跃出地平线的一刹那,圆弧的底部好似拖着一根系在地平线上的粗大红线,随着“火球”不断上升,那根红线也越来越细直至扯断,使太阳终于露出了她圆圆的、红红的脸盘,光芒映红了天地江河、映红了山峰树木、映红了观日峰上的你我他…… 。
??此时我领悟到为什么人们都以能登上泰山观日出为幸事与自豪,因为泰山日出的确是一幅难得赏见的绝妙图画 。我在平原、在江边、在湖畔曾数次观赏过旭日东升,但与临泰山绝顶观日出东方,不论气势、色彩和心境都迥然不同,如果把在平原上、江湖边观赏到的日出比喻为温柔多情的少女,那么,在泰山观赏到的日出就是婀娜多姿的天仙,其美、其艳、其妙你怎样形容都不过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