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丰子恺:运河的桨声( 二 )


这样闲逸和艺术的乘船慢慢旅行的体验,子恺先生终生念兹在兹。1972年,子恺先生七十五岁了,还回味着,写下了随笔《塘栖》:“吃过早饭,把被褥用品送进船内,从容开船。凭窗闲眺两岸景色,自得其乐。”傍晚船抵塘栖,上岸去吃酒了,不求菜多,但求味美,“呷一口花雕,嚼一片嫩笋,其味无穷”。若是枇杷上市的季节,塘栖的枇杷是有名的,雨天坐了船,在船上吃着枇杷,看雨中风景,有着一种诗趣,“使人想起古人的佳句:‘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古人赞美江南,不是信口乱道,却是亲身体会才说出来的”。
子恺先生七十五岁时写的这篇随笔,开头就引了日本作家夏目漱石的小说《旅宿》,说火车把几百个人装在同样的箱子里蓦然地拉走,毫不留情,几百个人在这个箱子里又以同样的速度奔向同一车站,火车代表了二十世纪的文明,又是那样地“蔑视个性”。文章结尾,子恺先生说:“我谢绝了二十世纪的文明产物的火车,不惜工本地坐客船到杭州,实在并非顽固。知我者,其唯夏目漱石乎?”子恺先生当年在这样艺术的船行里,焉知没有构思了无数的漫画、散文的腹稿呢?这或者也可以说是二十世纪的子恺先生的“书画船”么?
《光明日报》( 2021年11月26日 16版)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