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阿来 用文字构筑文学群峰( 四 )


成都商报:你之前说去年疫情的时候你读完了厚厚的《宋史》《元史》等史书 , 你为何要读这些作品?
阿来:现在我们读书跟潮流 , 而不是自己建立系统去阅读 , 其实 , 我也没有比别人读多少书 , 我只是有效的阅读 , 我肯定不跟风 , 按照我的系统来扩张 , 向历史学家学习文字处理、材料剪裁 。 中国作家写作 , 是用汉语写作 , 文学作品就是方块字堆积而成 , 向用英文写作的海明威取经也没用 , 语言经验还得从我们中国自己的传统文化里面找 , 世界上有哪一种文学、文字的历史长过中文?巴比伦文字今天不在了 , 古印度文字也不是今天那样的 , 几大古文明中 , 只有中国文明没有中断 。
成都商报:这次到北京来开会 , 你又带了什么书?
阿来:我这次带了一本书是传记 , 《小王子的星辰与玫瑰:圣埃克苏佩里传》 , 已经读到280页了 。
成都商报:你每天会去散步 , 你是很自律的人吗?
阿来:写作也是体力活 , 必须储备体能 , 我们要维持健康 , 以前的悬崖村我都去爬过 , 人家都爬得上 , 我凭啥爬不上 。
成都商报:年轻人流行一个词“丧” , 你也会有颓废、很“丧”的时候吗?
阿来:不会 , 我们这代人 , 在二十来岁遇到改革开放 , 社会给的机会越来越多 , 有什么理由“丧”?我再早生十年 , 这个潮流就赶不上了 , 跟我年纪大不多的大部分都退休了 , 去跳广场舞了 。 既然 , 我们经常说时代自由 , 这就是 , 不能辜负了 , 人活几十年 , 总是要活得有价值才好 。 成都商报-红星新闻采访人员 陈谋
近/年/作/品
□ 《以文记流年》 作家出版社
将文章视作记录流年的手段 , 这表明了阿来的某种态度:他无意将这些文章写成精致而孤寒的艺术品 , 而致力于把它们与作者的生命体验深切联系在一起 。 作为艺术品的文章当然是好的 , 它们有章法 , 有韵致 , 就像是摆在古董架上的精美瓷器 , 从哪个角度看都流畅熨帖 , 令人赞叹 。 相比之下 , 记录流年的文章更像是旅人的饭甑 , 倒也未必一定粗糙朴素 , 重点不在这个层面;重点在于它的质感 , 在于上面那一层旅途的风尘斑驳 。 就像阿来这本集子里的文章 , 我们可能完全忽略作者写下它们时的匠心架构 , 却总能从这些文字里看到一个人 , 在他的生命旅程里缓慢地走着 , 四处张望着 , 感觉着和思考着 。 这样的身影 , 是作为艺术品的文章里所没有的 。
□ 《云中记》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云中记》以一个小的入口 , 写了一个以汶川大地震为背景的即将消失的村庄 , 并借由祭师阿巴独自返乡而让生者与死者深度对话 。 小说叙事辽阔而细腻 , 人物命运打动人心 。 阿来对这个村庄的历史与现状做了很多的调查、研究 , 对以村庄为中心的群山、河流、草木、动物也做了丰富、生动的描绘 。 他的写作是有实感的 , 但他同时也为人的存在建立起了一个超越性的背景 。 这种写作 , 是一种虚与实、身体与灵魂相交织的写作 , 它对天地、众生的理解 , 对人的命运深刻的体恤 , 共同造就了《云中记》的悲伤品格 。 这部作品的重量 , 正是通过对活着和死去的灵魂的深刻逼视来实现的 。
□ 《蘑菇圈》 人民文学出版社
阿来的《蘑菇圈》聚焦的是自然之“物”与食“物” , 充满泥土与自然气息的语词穿插于民间的生活现场 , 斯炯从“姑娘”到“阿妈”的一生 , 始终守护着她无法割舍的蘑菇圈 , 春去秋来 , 历史变移 , 阿来写到羊肚菌的生长 , “刚才 , 它用尖顶拱破了黑土 , 现在 , 它宽大的身子开始用力 , 无声而坚定地上升 , 拱出了地表……”阿来津津乐道的自然世界 , 植物学、地理学以及民俗学的知识 , 并不是单纯作为背景存在 , 而是与机村人的自然观、生命观相关联 , 代表着机村人生生不息的存在意念 。 阿来在小说中完成了知识的祛魅与复魅 , 恢复的则是生活的与人间的丰富复杂 , 将自然世界与人间烟火赋形、赋魅 , 是带有泥土气息的自然之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