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大千的绘画发展过程中,他不断地向一个个古代大家挑战;在他学习消化之后,就要求自己能与他们媲美,比如他最敬重八大山人,但是有一次题自己仿八大山人的得意之作说:“个山(即八大)得意处未必有此 。”或自题简笔山水人物图云 :“予之此幅,清湘(即石涛)能作此人物,不能为此山石 ;八大能作此山石,却不能为此人物,至于全幅运笔构思,起两公于九京,当亦无由落墨矣!”
等到后来,张大千不但出入宋元,上攀隋唐,他的自信心更强了 。他在一幅《幽壑鸣泉图》上长题云:“欧阳公尝自称其庐山髙,今人莫能为,唯李太白能之,明妃曲后篇即太白亦不能为,唯杜子美能之,至于明妃曲前篇,子美亦不能为,唯吾能之 。此幅宋人有其雄伟、无其温润,元人有其气韵,无其博大,明清以来毋论矣 。闻斯言者,莫不莞尔而笑,愕然而惊 。”大千固然有好胜雄心,但绝不是狂妄之徒,偶然发生这样的豪语,那确是他“血战古人”的成果,而不可以“狂言”视之 。
当然,张大千也不是完美的,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时,我们确实可以说他很多的画太偏于甜美,用笔流滑的应酬画太多,其内容与历史、与时代、与中国的民间疾苦好像都无关而脱节,因而可以大致同意何怀硕兄对他的批评:“过于偏向唯美的营造,缺乏深厚的人性体验之表现,故他的成就,不无自外于他所处的这个苦难的时代的遗憾 。”当然我们也可以反观黄宾虹、傅抱石、林风眠等人,他们的山水、花卉、仕女、高士,徐悲鸿的墨竹、麻雀等又表现了什么时代性呢?显然绘画的品评标准是多方面的,美本是艺术表现最终的一环而已 。
这也是张大千个人的选择,他是有意识的,因为他明白地说:“画以表现美为主”,“真正美的东西才画,不美的就要抛弃” 。绘画的优劣,不在乎唯美与否或是否有关民瘼,而在于作品本身的技巧(用笔、设色、结构)与内容的深度是否真诚和谐地配合 。这与书法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就像书法的好坏并不决定于书写文字的内容,拙劣的书法并不因为写了一首有关时代苦难的诗就变成了艺术品,但是好的书法,一般都有铢两悉称的内容 。
张大千入古之深是自古以来所罕见的,因而要真正了解他的作品,并不是单单能用一般的美感直觉就一目了然,因为那只是表面的了解 。如果用诗来比喻,许多写景咏情的诗用白描手法,就能令读者产生共鸣;但是许多善于用典的诗,在体悟时,只用直觉的美感是不够的,还要以学识来辅助 。欣赏或研究大千的画,对古画知道得愈多愈好,尤其是对大千曾经收藏过、观赏过,以及他曾经阅读过的古籍和书画著录 。当然,大千创作的来源过半来自传统的古人诗文和古画,也有不少部分来自他的游历 。因此,他游览过的、居住过的地方,
最好也跟随他的足迹跑一趟 。身历其境,则体会又自不同 。其实对于每个画家的研究都是如此,不只限于研究大千 。
我对于其相关古画,由于职业关系,有某种程度的熟悉,对于大千一生创作的作品,经过多年和各方的收集,累积数千 。在过去数年,我到过他的出生地内江,求学地重庆、上海,北京颐和园、苏州网师园,黄山、成都、峨眉、敦煌、兰州、香港,印度的大吉岭、阿坚塔石窟,南美洲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安地斯山温泉桥,巴西圣保罗、摩诘城八德园,美国卡迈尔的可以居、环荜庵,十七里半岛公路,东京横滨的偕乐园,欧洲的巴黎、伦敦、莱茵河,瑞士的雪山以及中国台湾的横贯公路、苏花公路、阿里山及摩耶精舍 。因此,我对张大千及其绘画的了解,已经尽了我可能的范围内所有的努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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