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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对于意境的追求
风雅美学的一个侧面
文 /邓小南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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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俗兼备
陶晋生先生在其《宋辽金元史新编》中 , 曾经做过这样的论断:
这一时代里中国人并重理想与现实 , 兼备雅与俗的口味 。 就政治和军事方面而言 , 尊王攘夷是理想 , 士人政治和对辽金妥协则是现实;就思想而言 , 理学家对儒家思想的阐释是理想 , 改革家则企图将理想付诸实践(偏被理学家反对);就文学艺术而言 , 词的典雅和文人画的意境是理想 , 而通俗的曲和小说的发达则是适应现实的需要 。
陶先生是从不同方面来论证的 , 我们今天不去讨论政治、军事 , 仅仅聚焦于宋人的文化生活和思维方式 。 曾敏行《独醒杂志》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元祐初 , 山谷与东坡、钱穆父同游京师宝梵寺 。 饭罢 , 山谷作草书数纸 , 东坡甚称赏之 。 穆父从旁观 , 曰:“鲁直之字近于俗 。 ”山谷曰:“何故?”穆父曰:“无他 , 但未见怀素真迹尔 。 ”山谷心颇疑之 , 自后不肯为人作草书 。
这个小故事 , 让我们感觉到当时人对于“雅”“俗”的敏感 。 不过 , 总体上看 , 在宋代趋于平民化的大环境之下 , “雅俗兼备”、精致与俚俗互通 , 成为时代的突出特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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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道宁《渔父图》(局部)
绢本水墨 , 北宋 , 48.9 cm × 209.6 cm
现藏于美国纳尔逊·艾特金斯美术馆
文化方面兼通雅俗的风格 , 应该是受到中唐以来禅宗潜移默化的影响 。 禅宗强调持平常心 , 注重“当下” , 强调佛法在世间 , 具有渗透性、普适性 , 所谓砍柴、担水无非是道 。 宋代新儒学的产生 , 实际上和禅宗的影响有非常直接的关联 。 正是在和佛教学说、道教学说相互碰撞、相互冲突 , 一方面相互排斥另一方面又相互吸纳这样一个过程里面 , 新儒学才真正成长起来 。
我们看到像《景德传灯录》这样的佛学著述会说:
解道者 , 行住坐卧无非是道;悟法者 , 纵横自在无非是法 。
北宋的理学家二程则说:
物物皆有理 。 如火之所以热 , 水之所以寒 , 至于君臣、父子间皆是理 。
当时这些人物从理念上觉得天地之间“无非是道” , 行、住、坐、卧 , 纵横自在都是道 , 万事万物皆有理 。 这也像《宋史?道学传》里说的 , 天地之间、“盈覆载之间 , 无一民一物不被是道之泽” 。 这个“道”是渗透在民间日常生活里面、“日用而不知”的 。 也就是说 , 新儒学的影响渗透到方方面面 , 宋代士人的日常生活 , 包括日常的游从方式和他们心目中的理念是交互融通的 。
这些意识渗透在宋代士人的生活之中 。 正如扬之水先生所说 , 在政治生活之外 , 属于士人的相对独立的生活空间 , 形象愈益鲜明 ,容愈益丰富而具体 。 “宋人从本来属于日常生活的细节中提炼出高雅的情趣 , 并且因此为后世奠定了风雅的基调 。 ”在当时 , “风雅处处是平常” , 生活俗事、民间俗语 , 都可能有其雅致趣味 , 都可以入画入诗 。 苏轼说:“诗须要有为而后作 , 用事当以故为新 , 以俗为雅 。 ”黄庭坚也称:“以俗为雅 , 以故为新 , 百战百胜 , 如孙吴之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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