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当代书坛也在不断反思书法的现状及其理性发展。大展日趋减少,书法家及书法爱好者在审慎思考自己的创作,对传统有了更深入的思考。通过2021年国家博物馆展出的“伟业”书法大展可以看出,创作风格体现了当代书法艺术的审美取向,整个书坛皆趋于崇古探新现象。应该说这是一个信号,书法艺术渐归于良性循序发展的轨道上。
“展览效应”背后的思考
当代书法作品进入展览馆,使得作品与展览馆和观众成为一个整体。展厅已成为艺术品的归宿。一件展品进入艺术博物馆展示,就意味着成了艺术品,这也即是学者们常说的“展览效应”。
“展览效应”无疑使书法艺术得到了升华,但由此带来的弊端也不容小觑。纵观当代书法展览,“魏晋风、宋元趣”评论满满。但走进展厅,给人的感觉却全是“新”意。而进入古代展厅,就像走入了古代社会。这种鲜明的对比,一方面暴露出不少作者文化根基的不足,对传统继承的乏力,导致创作风格的格调不高、面目单一。无论行草、北碑、小楷、篆书等风格的表现,大多像是一个面目,就是世人所谓的“展览体”。当然,这也与展览数量之多,作者疲于应付,整天为展览“备战”,投其所好,希望入展入会的功利心、目的性分不开。另一方面,也体现出“展厅效应”对书法作品形式带来的制约和人们对书法作品欣赏方式的改变。
古代书法艺术的欣赏交流形式多体现为雅集、交游,属于书房文化。当代的书法从小众走向大众,从书房走进展厅,而展厅则把书法从庙堂带回人间。案头作品和悬挂作品,书斋作品和展厅作品,无论在尺幅上、书体上、视觉效果上还是表达方式上都有很大不同。适合书房品玩的作品,在展厅中无法引起观众的注意,而展厅中吸引人眼球的作品,在书房中却有可能俗不可耐。展示方式的革命使书法本身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形式的转变,的确影响了这一时代书家的创作观。
书法本来就是比较单一的黑白世界,外在形式的装饰可以丰富展厅的审美。当代展厅审美观的改变,已不完全局限于书法的本体。风格、线条、墨色、内容等固然重要,但外在的装扮形式以及与展厅间的和谐也构成了书法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规格统一的尺寸、司空见惯的形式、雷同重复的内容等导致书法展览的作品形式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样式中,已无法满足“白盒子”展厅对展厅效果的审美需求,更不能满足人们对展厅艺术品的审美渴求。存在的现实问题是,观众审美提高了,而作品和展厅的形式依然单调。在书法形式的创造上,古人实际是很“前卫”的。唐代窦冀有一首诗曰:“粉壁长廊数十间,兴来小豁胸中气……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是说怀素狂放洒脱不羁的浪漫主义情怀,通过不拘泥于材质及表现空间的书写,来表达书法艺术的浪漫主义。怀素是把书法放在天地之间,放在整个传统文化之上来展现书法艺术的美学世界。这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社会,应该是书法展示的创新性革命。古人散漫的书写是随性的,对书法的理解则是超越时空的。
在展览的推动影响下,当代书坛的书法创作、理论研究、书法教育、书法交流等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展览的威力之大、影响之巨,超过想象。展览馆不只是艺术家的殿堂、为大众传递信息和知识的场所,也是艺术教育熏陶的圣地,更是为大众提供审美经验与艺术体验的重要的空间。展厅机制下的书法创作已经成为整个时代的主流追求,一种审美的共性认知。这种艺术美感来自作品、展馆、观众,三者成为有机整体,也可以说构成了当代书法艺术的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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