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团@上海著名表演艺术家、越剧大师金采风逝世,人间再无“神秀英”( 二 )
1946年我如愿考入了雪声剧团。考官就是袁雪芬、范瑞娟和吴小楼等前辈艺术家。从此我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触、了解这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当时雪声剧团一共招收了30余人,这批学员一边由昆曲艺人郑传鉴教授一些戏曲基本功,一边在舞台上给大牌艺人配戏、跑龙套。在旧社会,名角和小龙套的身份是悬殊的,然而雪声剧团却是个非常开明的剧团,没有很多规矩,我们当时都称呼袁雪芬为袁小姐。袁小姐不但不摆架子,而且对我们这些小青年非常关心。当时的剧场老板是不给我们发工资的,很多演出的行头包括化妆品都是袁小姐资助我们的。袁小姐对下属的关心有口皆碑。有一年年末封箱的时候,她送给女职员一人一件麦尔登呢旗袍,男职员一人一套中山装,这在旧社会的戏班中是极为少有的。又如她对编导人员尤其爱护有加。当时南薇因为子女多,家庭经济比较拮据。袁小姐有心帮助他,但是又怕太直接的经济资助让南薇尴尬,遭到拒绝,所以她每次都是以给孩子送奶糕的名义,在奶糕中夹杂着钱送给他。这种方式让南薇很感动,后来大家知道了这件事后,都对袁小姐的为人表示敬佩。
在剧团上下,袁老师具有很高的威望。然而这种威望并不是她刻意强加给别人,而是因为她高尚的人格魅力,在我们心目中自然形成的。当然,这是我后来的认识,那时候只是朦胧地被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对她的“与众不同”心向往之。虽然她在工作中一贯是严肃认真的作风,但在生活中,她从来不是像外界猜测的那样,总是板着面孔,严厉苛刻。我记得那时候夜戏演完,她和那些前辈们会把我们叫上,一起到大光明电影院边上的餐厅去吃夜宵。我们那时候毕竟还年轻,与老师们没法有更深的交流,只能一边吃东西,一边静静地听老师与编导们谈戏。她们会谈论表演的心得体会,谈论剧中的故事情节,有时候谈着谈着又有关于新戏的想法产生了。这段时光使我受益匪浅。从她们身上,我明白了剧目的创作和演员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应把自己融入创作中,而不是等着编导把现成的作品拿来“表演”而已。袁老师尤其是一个创作型的艺术家,从剧本到唱腔、舞美,她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一点,是一般的演员所无法企及的。
从一个稚气未脱的中学生到一个剧团演员,转变是非常大的。每天日夜两场戏,通常要到半夜才能回家,非常辛苦。我们那一批雪声招收的学员,有很多同学家庭条件比较好,她们的初衷只是喜欢越剧,接近自己喜欢的剧团和演员,而对这种辛苦始料未及。渐渐地,很多同学放弃了,最后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坚持留了下来。我家的经济条件不太好,为了省点车费,每天自己提着饭盒走半小时的路程去剧团。晚上演出结束后,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路上,时不时有些小流氓出现,很不安全。加上当时我的祖母对我入这行持反对意见,她觉得我唱戏不会有多大出息,还不如早点嫁人。那段时间,我也曾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从内心来说,我是非常喜欢越剧的,也很想在舞台上有所作为。但是周围的环境常常让我对自己的决定表示怀疑,使我感到孤独。我记得很清楚,有天晚上,演出的是《女儿国》,在候场期间,我鼓足了勇气对袁老师说:“袁小姐,演完这个戏,我就不来了。”袁小姐当时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点了一下头。演出完,她专门把我叫到面前,语气恳切地对我说:“你已经学了那么久,现在放弃不是很可惜吗?你还是继续演下去吧!”虽然没有过多的挽留之辞,但我当时非常感动,因为这就是我的心声啊。我是多么需要在那样的情境下,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给我一点力量。或许那时连我自己都不曾想到,袁老师这句话,影响了我的一生。追随袁老师多年,无论在艺术上还是人生道路上,袁老师都是我心中的楷模和典范。她曲折的人生经历和富有魅力的人格,指引着我人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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