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五十五回 , 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病故 。 按照贾府的规矩 , 应该给他家里二十两银子的丧葬费 。 不过 , 王熙凤特意派了平儿 , 告诉探春这样一番话:“……如今请姑娘裁夺着 , 再添些也使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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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早已拭去泪痕 , 忙说道:“好好地添什么?谁又是二十四个月养下来的?不然也是那出兵救马 , 背着主子逃出命来的不成?你主子真个倒巧 , 叫我开了例 , 她做好人!拿着太太心疼不着的银子 , 乐得做人情……”
拿着主子的银子、东西做人情 , 在《红楼梦》中还真不是什么稀罕事 。
那年贾芹得到了管小和尚、小道士的差事 , “凤姐儿又作情 , 央贾琏先支三个月的” , 顿时把贾芹高兴得屁滚尿流 , 到银库领了银子 , 欢天喜地雇了大叫驴 , 带着人去了 。
不知道是不是在贾府中待久了 , 怡红院的丫头袭人 , 很显然也学会了这一招 , 比之王熙凤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
贾宝玉送给探春盛荔枝的白玛瑙碟子 , 被袭人要回来 , 送给了史湘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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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之所以这样做 , 只是因为史湘云曾经夸赞过这个碟子 。 贾宝玉究竟有没有意思要把这个碟子送给史湘云呢?肯定没有 。 否则当场就送了 , 犯不上等过了很久之后 , 碟子已经到了探春房里 , 再要回来送给史湘云 。
所以 , 这个白玛瑙碟子被送给史湘云 , 完全是袭人自己的意思 。 那么 , 袭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袭人从小儿服侍过史湘云 , 更重要的是因为袭人常常使唤史湘云 , 替自己做针线活 。 贾宝玉房里的东西 , 所有权毫无疑问归贾宝玉所有 , 袭人作为一个丫头 , 自作主张将主子的东西送人 , 只是为了自己的便利 , 未免有点太放肆 。
还有一次 , 贾芸派人给贾宝玉送来了两盆白海棠花 。 袭人同样自作主张 , “自己走到房里 , 称了六钱银子封好 , 又拿了三百钱走来 , 都递与那两个婆子道:‘这银子赏那抬花来的小子们 , 这钱你们打酒吃罢 。 ’那婆子们站起来 , 眉开眼笑 , 千恩万谢地不肯收 。 ”
奴仆们替主子跑腿送东西 , 本来是分内之事 。 主子们高兴了 , 赏赐一点钱 , 也是常有的事 。 不过 , 并非是每一次都会赏赐下人们银子 。 否则 , 贾府的姑娘少爷们每个月拿二两银子 , 还不够打赏下人的 。 而袭人这一次赏给小厮和婆子们的银子 , 就花了贾宝玉将近半个月的月钱 。 而这些下人们 , 也只会感激袭人 , 觉得是袭人出手大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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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是个心里没有算计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 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月钱被丫头们用了多少 , 而袭人自然也就心安理得地拿着主子心疼不着的银子 , 替自己收买人心 。
更耐人寻味的是 , 袭人连贾环也要收买 。 贾宝玉在贾环手下吃了多少亏 , 袭人不可能不知道 。
那次贾宝玉被蜡油灯烫了脸 , 就是贾环的“杰作”;后来贾宝玉被贾政打了个半死 , 也是贾环在贾政面前告了贾宝玉的状 。 作为贾宝玉的枕边人 , 袭人本该对贾环恨之入骨 。
可是 , 在七十回放风筝的时候 , 贾宝玉让人去怡红院取自己的风筝 。 小丫头回来却说:“袭姑娘说 , 昨儿把螃蟹给了三爷了 , 这一个是林大娘才送来的 , 放这一个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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