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文艺评论丨当我们谈论《简·爱》时,还能谈些什么?( 三 )


然而,矛盾之处在于,简并非平等的最佳代言人,她和罗切斯特之间的爱情充满着权力斗争和由此激发的情欲想象(尽管对于后者,小说并未直接言明)。借助倒叙,叙述者简得以重返记忆中这个充满情感张力的时刻,并且,她通过言语,再次羞辱了曾经的自己。勃朗特深谙羞耻的激烈与酣畅,她让简反复自我审判、自我羞辱:“那么,简·爱,听着对你的判决:明天,把镜子放在你面前,用粉笔绘出你自己的画像,要照实画,不要淡化你的缺陷,不要省略粗糙的线条,不要试图抹去令人讨厌的不匀称的地方,并在画像下面书上‘孤苦无依、相貌平庸的家庭女教师肖像’。”镜子和绘画使得简得以同时扮演凝视者与被凝视对象,这是一个关于自我惩戒以及自我臣服的戏剧想象,也是一个政治失能的脆弱个体在通过自我羞辱和虐待来代偿性地体验权力,它是关于书写的隐喻,在最初的版本中,勃朗特早就先知般地将该小说命名为《简·爱:一本自传》。
“‘人应当满足于平静的生活’,这句话是毫无意义的。他们应当有行动,要是无法找到,那就自己来创造”。如果《简·爱》中那些充满想象力的情节设定已经无法说服当代读者,那么至少,我们可以借助阅读来试图体验,书写和想象如何创造意义。

作者:张牧人 文学博士、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讲师
策划:陈熙涵
编辑:徐璐明
责任编辑: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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