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驰|《雄狮少年》拆除神话引擎之后才可以谈国动之光

【周星驰|《雄狮少年》拆除神话引擎之后才可以谈国动之光】第一轮点映 , 《雄狮少年》收1700万 , 口碑完胜 , 征服了各种自来水吃瓜看客 , 票房被业内行家预计能破20亿 , 「国动之光」的说法再次浮现 。
但影片未能征服一部分「立场鲜明」的观众 , 因为能让这部分人认可乃至全力拥护的国动 , 除了有直接表态的符号之外 , 还最好是来自传统文化 , 于是变相制造出当下最盛行的「神话引擎」(fairyengines) , 让一大波孙悟空、哪吒、二郎神、白蛇借尸还魂 。
周星驰|《雄狮少年》拆除神话引擎之后才可以谈国动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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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神话引擎马力十足 , 一方面能靠文化认同沉降到普遍用户 , 另一方面又能以好莱坞式视效吸引大众 。 说白了就是实践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 然后善莫大焉 , 成了顶级国动的基本盘 。
传统神话形象超载陈列 , 让现实主义几无立锥之地 , 如果说当下所需要的是重塑秩序的平衡 , 那么首要的是重塑现实世界的地平线——所以 , 《雄狮少年》可以说是一则革命性的文本 , 它才是「国动崛起」的全新起点 , 之前那些神话IP俱不能算 , 不论票房有多高 。
立足现实主义、拆除神话引擎 , 意味着打破旧框架并引入新的框架 , 旧框架是传统文化 , 旨在导人向善(换上网红脸也依然如此);新框架是全球性的当代文化 , 旨在书写人之境遇 , 当然它本身并不「新」 , 说其新是因为传统文化的顽固性太强 , 以至于将其拆除截断是何其之难 。
这种高度个人主义的叙事 , 或许来自皮克斯 , 或许来自日本(比如《机器猫》) , 或者二者皆有 , 它的本质在于立足现实中的个体 , 将其还原到普世位置 , 以拥抱梦想的梦境装置(影片中这个装置就是狮头)进行一场心灵奇旅 , 目的是寻找个体那麻木的/忘却的体验 , 与自我达成谅解 。
周星驰|《雄狮少年》拆除神话引擎之后才可以谈国动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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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娟在高楼顶舞狮的一场之所以打动观众 , 在于呈现了某种层级体验 , 也就是在放弃的那一瞬间 , 这个梦境装置(狮头)对他的召唤 , 他操弄起狮头 , 从最开始的生疏蹒跚到最后的行云流水 , 逐渐进入了大地和鸣的鼓点节奏 , 摄影机围绕它做360度旋转拍摄 , 构成了一种绝对意义的世界运动 。
这一模式 , 是好莱坞歌舞片中似曾相识的至高体验 , 如今也可以在国产片中以虚拟的方式完成 。 而恰恰是这一幕 , 构成了和影片最后一场戏之间的有机关联 , 也就是唯有体验到世界运动的感觉 , 才会有跨越擎天柱的超越行动——这既是对过往伦理的超越 , 也是认知上的超越 。
这种超越的另一个层次是隐喻性的 , 也就是说如果那些明显实力更强的其他队伍是神话引擎的造物(比如说《哪吒》) , 那么阿娟的队伍最终获胜 , 就有小成本现实主义打败高成本架空大片的必然性 , 这在现实当中曾不止一次地发生 。
两个阿娟构成了影片中的平行实境 , 但女阿娟很明显是一个不那么写实的线索 , 她身上闪现着宫崎骏式的神迹 , 几乎能看到命运的纹理 。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隐秘的时间游戏 , 或者处于不同性别、不同身份下的阿娟本人 , 但他们都明确了一件事情:无需耽于执念 , 更无需将舞狮当做唯一的需求 。
阿娟的师父「咸鱼强」也是如此 , 虽然偶尔之间会被舞狮的过往情感所唤起 , 但他早已经接受了咸鱼的生命(这并非对周星驰咸鱼梦想的背弃 , 而是再次认定) , 舞狮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分神时刻的祭仪」 , 即便他替代阿娟参加舞狮比赛的两场 , 也并未展现出舞狮层面的技艺 , 而是依靠日生生活的经验(知道评委啥时候看过来)以及「咸鱼脚」(这是影片中颇受诟病的设定 , 但实际指向的是这个人物的生命体验的综合)撑到关键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