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梅澜之伟大 戏外见芳华|国博观展记( 二 )


着迷之余 , 德国戏剧大师表示:自己多年来朦胧地追求而没有达到的表演效果 , 已经被梅兰芳发展到了极高的境界 。 次年 , 他在《论中国戏曲与间离效果》一文中写道:“(中国戏曲)这种演技比较健康 , 它和人这个有理智的动物更为相称 , 它的创作已被提到理性的高度……”中国传统哲学和艺术对布莱希特的创作理念产生了影响 , 加之世界大战的时代背景 , 几年后 , 布莱希特创作了《四川好人》 。
一次“乱入”
梅兰芳不仅是那时莫斯科艺术剧院舞台上最亮的明星 , 还成了那座剧院观众席里最大牌的观众 。 当时剧院三巨头和他们的代表作——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丹钦科导演的《樱桃园》和《海鸥》、梅耶荷德导演的《茶花女》 , 梅兰芳同样连看三天 。 身为苏联剧界领袖的斯坦尼 , 亲自主持起梅兰芳招待委员会 。 一张珍贵的同框照片 , 便是斯氏在自己宅邸客厅改建的小剧场 , 亲自为梅兰芳拉幕开戏 。 梅兰芳也认真吸取了斯坦尼体系的精华 , 比如1948年梅兰芳主演的京剧电影、也是中国第一部彩色电影《生死恨》中 , “内心体验”较之其他传统戏曲 , 就有了相当的改良强化 。
但此展区最令观众瞩目的 , 还要数另一张照片:一位西装革履的洋人“乱入”京剧表演现场 。 原来 , 除了斯、丹、梅这苏联剧场界三大导演 , 苏联电影大师爱森斯坦 , 和梅兰芳的亲密接触更上一层楼——和梅兰芳合作把京剧《虹霓关》片段拍成电影 。
爱森斯坦在拍摄手记中写道:“在它(京剧)自身的领域里 , 那就是臻于完美的境地 , 就是构成任何一种艺术作品核心的那些要素的总和———艺术的形象化刻画 。 形象化刻画这个问题是我们新美学中的一个主要问题 。 ”这位“蒙太奇之父”郑重地为这篇手记起了《梨园仙子》的标题 。
一生跨界
结束访苏之旅后 , 梅剧团集体回国 , 梅兰芳向西踏上访欧之旅 。 和萧伯纳等文化大家交流 , 拜访莎士比亚故居 , 从伦敦到巴黎 , 梅先生几乎每晚都在当地最高水平的戏院 , 把时间都花在观摩国外同行的表演上 。
梅兰芳是业界公认的“五不先生”(一不吸烟、二不喝酒、三不赌博、四不斗气、五不交女戏迷) , 从这样的日程安排里 , 不难看出为什么公认和自认天资并不出众的他 , 最终可以成为名旦之首 。
但如果以为梅兰芳生活里是位无趣的人 , 那就大错特错了 。 他曾在《要善于辨别精、粗、美、恶》一文中写道:“我个人的体会 , 不论演员和剧作者都必须努力开展自己的眼界 。 除了多看多学多读 , 还可以在戏曲范围之外 , 去接触各种艺术品和大自然的美景 , 来多方面培养自己的艺术水平 , 才不致因孤陋寡闻而不辨精、粗、美、恶 , 在工作中形成保守和粗暴……”展区中这句名言旁 , 挂着两件展品 , 一件是梅兰芳的墨宝 , 所画对象就是居所花园里他最爱的、每每亲自侍弄的牵牛花 , 另一件是鸽哨 。 他早年被认为眼神呆滞、祖师爷不赏饭 , 就是靠养鸽子、追随它们的飞行轨迹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 从此这一爱好也伴随了他多年 。
除了养花和养鸽子 , 梅兰芳还是摄影、集邮的发烧友 , 这些在当年相当摩登的爱好 , 同梅先生在本职上积极改革的潮人之心可谓异曲同工 。
梅兰芳作为“跨界达人”成就最高的领域 , 无疑是绘画 。 正如十二位梨园名师成就了伶界大王 , 他和画界的渊源同样是一串长长的全明星阵容——吴昌硕、陈师曾、陈半丁、齐白石……其中齐白石是梅正式行过拜师大礼的 , 此次大展中便不乏师徒二人的珠联璧合 , 黄宾虹还为梅兰芳绘过《缀玉轩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