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旭@二十四节气:古诗词里藏着“时间美”( 二 )


“人是自然和节气的一部分,诗人也是自然和节气的一部分。”他说,二十四节气是自然的语言,所以,诗人就用文字、用诗歌的语言,来对应自然的语言和节气的语言。诗人其实也是在叙述、描写和抒发不同节气到来时的情感。而这种表达,包含了许多层面的内容。
譬如,诗人是自然的孩子,面对自然,他有话要说,有感情要抒发。对自然景物、自然生态要赞美,要高歌,而变化的四季就是诗人不同的“诗歌锦囊”。
自然里有风景,有气温,有与其匹配的花朵、花束,春天的牡丹、夏日的荷花、秋天的菊花、冬日的梅花等等,万花千草都是四季的“代言”,古往今来的诗人,写不胜写。诗人抓住了这些花草描写,让诗歌成了四季里24个节气的象征。这些就是节气诗很重要的内容。
再比如,二十四节气里包含的诗歌因素,除了气候等自然因素,还包含社会因素,如社会性的、节日性的等。春夏秋冬各有节日,这些节日本身有许多“诗材”和诗歌元素。如借清明下雨等表达,展现诗人对亲人的思念、纪念等。
在曹旭看来,诗人是社会的一分子,所以,当自然节气与社会身份、自身境遇等交叉在一起时,他在不同节气写出不同的诗歌。如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等诗篇,将一年中最冷的大寒节气与诗人自己及全家挨冻挨饿的遭遇等交织,写出了沉郁顿挫的鸿篇巨制。
自然是天地里的自然,宇宙里的自然。这个自然还含有地理的因素,比如江河、山峦等在24个不同节气中变换出更多的面貌与风景,就像孩子的脸一样不断变化。这种不同的变化,同样给了诗人写作的题材。就像唐代孟浩然在《与诸子登岘山》中写下的“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诗人写下来了,就留下了江山一代代的诗歌。
节气有规律,诗人的表达是多元的
“节气就像一个个原点,可以辐射出无数的诗歌。”在曹旭看来,诗人的感情是发散性的,多元化的,他们的表达也是不一样的。因此,与节气有关的诗词也是多元化的。
如,白居易在《观刈麦》写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他是用节气来描写生活,抒发情感。而唐代诗人刘长卿的诗句“霜降鸿声切,秋深客思迷”,借霜降节气的断鸿之声表达游子的羁旅之思。
四季的风景与物候是固定的、有其规律的,而诗人借诗歌的情感表达却是千变万化的。
比如,春天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本是让人格外愉悦的季节,但杜甫在《春望》里却写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当时长安沦陷,只有山河依旧,春天来了,人烟稀少的长安城里草木茂密,但诗人感伤国事,不禁涕泪四溅。鸟的鸣叫声本来是动听的,但在当时却让人惊心,徒增离愁别恨。
再比如,冬季天寒地冻,百无聊赖。但柳宗元在《江雪》里写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大雪节气中,诗人用这首诗来衬托他遭受打击后不屈的人格与精神。
“每个季节、每个节气,诗人的感情都是多元化的,将自己的感情代入,使得每个节气具有他独特的感情。一个诗人同样写10首春天的诗,写法和情感也可以不同。”曹旭说。
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我们用二十四节气和与其有关的诗词,表现了中华文化的伟大和辉煌。什么时间月圆了、月缺了;什么时间白天长了、黑夜短了;什么时间冰化了、河开了、风来了、雨来了;什么时间昆虫苏醒了,大地可耕种了,庄稼要生长了……正如北京冬奥会开幕式总导演张艺谋所说“全世界可能没有人这么数数字”,但我们有底气自信,这是一种深沉的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