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村径上 , 此时的杜甫 , 差不多是个农人 。 草堂初落成时 , 他想过卜宅从兹老 。 全村八九户 , 人家尽相识:南邻爱酒伴 , 隔篱呼取尽余杯的邻翁 , 黄四娘 , 还有南村那群顽童 , 都被他写进了诗里 。 寒食节 , 田父相邀 , 杜甫赴饮 , 馈问不辞 , “田父要皆去 , 邻家问不违” , 人情相亲 , 乃至鸡犬忘归 。
终老于斯 , 有何不可?但他心里放不下 , 刚想着卜宅从兹老 , 立即又觉得为农去国赊 。 一旦为农 , 长安便成了断线的风筝 , 而那才是他渴望的人生 。
杜甫最终没能北归 , 而是病死在客舟中 。 他真正的人生 , 既不是命运安排的颠沛流离 , 也不是他梦想的治国平天下 , 而是二者之间的裂缝和落差 。 其实每个人都是如此 , 落差才是故事 。
三月初 , 我被邀请去参加邻居帕瑞克的葬礼 , 从信箱里收到请柬时 , 我感觉他已经死了很久 。 自从去年年底 , 他因癌症住进医院 , 就没有回来 , 毕竟八十多岁了 , 死亡是旦夕间的事 。 请柬上印着他的照片 , 一头银发 , 音容宛然 , 旁有一行字:“我已安息:从无中来 , 到无中去 。 ”
葬礼在“森林墓园” , 果真是一片松树林 , 古木参天 , 阳光明净 。 参加葬礼的有十来个人 , 除了他的遗孀 , 其余我概不认识 。 墓坑很浅 , 在茂林中间 , 帕瑞克应该会喜欢 , 也许是他活着时自己选的位置 。 黑色骨灰罐放在浅坑里 , 提手的镀金 , 在午后阳光中闪耀 。 大家面朝墓坑站成半圆 , 逐一缓步过去 , 将备好的花放在坑边 , 再抓起一把土撒在罐上 , 有几个人还发表了简短演说 , 关于帕瑞克的记忆碎片 , 不时回头看一眼骨灰罐 , 好像他就在罐子里 。
令我惊讶的是 , 出席葬礼的都是和我一样的闲人:一些他从前的邻居 , 在餐馆认识的人 , 旅途中邂逅的人 。 清风阵阵吹过 , 松林的寂静和芳香使我身心愉悦 , 大家也都不哀戚 。 帕瑞克没有宗教信仰 , 所以没有牧师布道 , 葬礼上播放了一首披头士的歌 , 是他生前喜欢的 。
回城路上 , 在地铁站 , 一个女人朝我走来 , 我认出她的长筒靴 , 她也是个邻居 , 住在隔壁公寓楼里 。 我们一起坐地铁 , 聊起去年夏天的音乐会 , 原来她就是主办方小剧场的经理 。 哦 , 那场骤雨 , 浇得大家多么狼狈 , 我们开心地回忆着 , 交换联系方式 , 完全把帕瑞克忘记了 。
直觉式的生命感知
还古诗本真面目
新京报书评周刊·周末读诗专栏
从前50期内容中甄选40篇结集
《细雨湿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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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读诗:细雨湿流光》
作者:三书
版本:青海人民出版社 2022年1月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 。 封面图为林风眠先生画作 , 有裁剪 。 作者:三书;编辑:张进;校对:赵琳 。 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 欢迎转发至朋友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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