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早于鲁迅载入史册的周树人( 三 )


1918年《狂人日记》发表 , 成为中国新文学的开山之作 , “文学家鲁迅”是个耀眼的光环 , 在主流文学史叙述中 , 这位文化先驱在一切领域所做的广泛深入的探索 , 均成了其为自身文学创作汲取营养的准备工作 。 提到钞古碑、买拓片、校古籍、看新剧、观电影等等 , 都会被视之为鲁迅的爱好、休闲活动或个人的文化修养 , 完全不顾及这些其实都是一个社会教育司佥事分内的工作 。 很多研究者都在混淆自传文本中的“我”与鲁迅 , 特别是与周树人不能重叠的那部分身影 。 实际上 , 在《狂人日记》发表之前 , 鲁迅便策划了中国新文学史上造伪和辨伪的公案“双簧戏” , 建议《新青年》开设“蒲鞭”栏 , 即文明批评 , 敲边鼓招谬撒 , 这是多么积极主动、独异卓特的战斗精神 , 绝非《呐喊〈自序〉》里那个犹疑之“我” 。
由此看来 , 金石寻访、独坐录碑、古籍校勘 , 这些看似沉默复古的行动 , 绝不是一个不得志的文化部员对灵魂的自我麻醉 , 不是对东京“文艺梦”的亲手埋葬 , 而是兢兢业业的文化责任心的表现 , 是一个具有潜在文艺性的生命个体践行《新生》时代文艺初心理想的新文化实践 , 是承继幼时家训、接续在他者视域所获得的反思精神和文化自觉 , 是重新审视考量中国古文艺所有门类 , 深思中国现代文艺之建构的独特过程 。 同时 , 这段时期也是在共和制度最高文化平台上才能够享有的一种工作方式与生活情境 , 一种“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那样的孤独 , 这种孤独可以弥补周围盛行的思维风气对纯粹文艺造成的损失 , 而只有在这样的孤独中才能将心灵内外所历经的一切化为本我 。
显性的历史样貌下 , 潜在的生命脉动 , 鲁迅之谓“心声” , 需要更加耐心和冷静地倾听 。
《光明日报》( 2022年04月04日 06版)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