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李雪梅
不愿去回忆 , 不愿回到69天前那个午夜 。 那是我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次奔跑 , 一路狂奔 , 拼尽全力也没有追回你的气息 。 我抱紧你的身体 , 握住你的手 , 感受着仅存的余温 , 一遍遍呼喊 , 你微张着双眼 , 没有回应 。 那天 , 是我的生日 , 也是你离开的日子 。
不敢接深夜的电话 , 去年今年 , 两通午夜来电 , 都令我心碎 。 去年1月 , 爸爸远走了 。 今年1月 , 妈妈 , 你也离开了我 。
最难过的离开 , 就这样毫无征兆 。 那天中午 , 我还搀着你穿过洒满阳光的校园 , 你走走停停跟我有说有笑 。 你洗了头 , 还交待理发师剪短一些 , 因为过几天就是春节 。 你回到家 , 趁午后温暖洗了澡 。 我跟你告别 , 你在阳光下笑意盈盈跟我点头挥手 。
一如往常的阳光 , 竟是你的最后一道阳光 。 尽管你与肿瘤顽强抗争了9年 , 医生也跟我和哥哥说了你随时会出现状况 , 但我们一直侥幸地乐观以为 , 你还有第10年、第11年……因为你在子女面前 , 总是藏起痛苦 , 要么微笑 , 要么沉默 。 那道阳光 , 从此烙在我心里 。
妈妈 , 你走的那个夜晚 , 我守着你 , 在医院熬过了撕心的夜晚 。 天明日出 , 晨光穿过树叶洒在你走过的小道上 , 一样的阳光 , 一样的石板路 , 你却永远留在了昨天 。
从此 , 只有对着照片叫妈妈 。
照片上 , 年轻的你面如皎月 , 大眼炯炯 , 两根又黑又粗的辫子搭在肩上 。 你坐在竹椅上 , 像一株玉兰花静静开放;照片上 , 年过四十的你身着白衫黑裙站在渡口 , 乘船到河对岸的学校 , 风雨兼程;照片上 , 最后一个生日 , 满头银发的你吹灭蜡烛 , 开心许愿……
你走后的这些日子 , 妈妈 , 我时常回想着你的一生 。 你那么勇敢执着 , 为爱坚守 , 背景离乡来到福建 , 顶着种种压力和磨难 , 含辛茹苦养育子女 。 你那么多才多艺 , 歌声悠美 , 你表演的歌剧《白毛女》、《小二黑结婚》那么受欢迎 。 爸爸病重时 , 你在病床前为他歌唱 , 带给他莫大的慰籍 , 你们的情深令人动容 。
我也仍然时常回想那个伤心的夜晚 , 回想你带着余温的手心 。 如果我能跑得再快一点 , 如果时光能倒流 , 妈妈 , 我愿意用所有换回你的呼吸 , 留住你的温度 , 听你的唠叨永不厌倦 。
人生如根蒂 , 飘如陌上尘 。 妈妈 , 正如你83载人生 , 坎坷、勤俭、端正、知足 , 平凡如微尘 , 却自知自爱 。 你用身体力行 , 让我相信 , 无论命运多么颠沛 , 无论生活多么艰辛 , 只要心中有爱 , 坚韧执着 , 所有生命的片段都是有价值的 。
父母去 , 人生只剩归途 。 长河落日 , 灯火阑珊 , 何处是归程?
【陌上尘|愿以我所有,留住你手心的余温】这一路 , 向阳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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