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对谈实录怀念谢园，回望理想主义的80年代（一）( 三 ) 第五代|对谈|李镇|孩子王|影片

姜文在演第四代著名导演谢飞的《本命年》时就加了一场戏，这场戏在剧本里面是没有的，就是他在家里独处的时候发呆，可能拿起他卖的衣服，是袜子还是裤衩来着，当成橡皮筋儿绷一绷，这叫什么意思？在传统的表演当中这到底代表什么？但是就在那场戏里，我看到了一个有灵魂有欲望的独一无二的人。
就像老杆儿在一场戏里，在枯树底下甩袖子，那代表什么？那是人物性格的什么？可能我们用一句半句说不清楚，但是深入到人物心灵层面的时候，我们知道这个人物可能无所适从，或者是他的百无聊赖和怀疑一切，可能还有一点童心未泯等等，这个动作附带的思想感情是极其复杂多义的，它不是单一的，这就是现代的表演，不是和传统的那样总是特别准确。
关于模糊表演，《黑炮事件》中赵书信的饰演者刘子枫老师有过细致的研究，他的模糊表演理论发表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知网上查。一部现代的作品，它要表达的东西通常是复杂的，有很多指向，也造就了多种读解的可能。当然导演本人可能有自己非常坚定的、要去质疑、要去表达的东西，表演里也有很明确的东西，但是在一些地方也留有一些松弛的、自由的、可供想象和讨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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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高校考研、考博时经常出这种题，第五代跟第六代之间你觉得有什么差异？其实第五代内部差异说实话就非常大，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个所谓“宏大叙事”的说法，咱们今天现场有非常多年轻的观众，所以还是想请李老师再跟我们来聊一下，为什么第四代相对来说就比较抒情、诗意，为什么到了第五代之后很多导演就变成特别的宏大叙事，戴锦华老师也写过文章，用“弑父”来形容两代间的巨大差异，是不是说第五代和第四代电影意识中就不太一样，得通过对父辈的“反叛” ，才能在世界影坛当中显露出来？宏大这个词我们该怎么理解？我们可以结合电影当中的一些例子给大家去聊聊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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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里面为什么会有这种重复的东西，让大家不断的去重复它，不敢去超越它，它压抑了生命当中的很多东西。陈凯歌导演就说这个老杆儿这个人物，他好就好在他其实并不想当一个老师，他是一个解放者，他去释放孩子们的天性，他干的这件事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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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孩子王》剧照
我想分享一下我的经历， 1994年，距离现在并不太久，我在山西夏县一个叫东张村的地方有过短暂的支教。那是个偏僻的地方，下雨基本就别出门了，路都没了，腿陷在深深的烂泥里自己拔不出来。学校很破，《孩子王》是40多年前的故事，但是老杆的教室比我在东张村的要好很多，我的教室都是土墙，黑板就是土墙抹黑腻子，我在教室的椅子是个马扎，桌子是很窄的条凳。上课时学生和我都像蹲在地上似的。
我对两件事情印象特别深。第一个，就是孩子们每天早上会唱，声音特别响，抑扬顿挫，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听起来就跟念经一样，我听着头皮发毛。后来才知道不是唱歌，而且每天唱的内容也不一样，有前一天的语文、数学或者其他课程，全都变成经文一样，靠这种方式拷贝到自己的身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