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三千年前古墓群——解读骆越文化“密码”( 二 )


探访三千年前古墓群——解读骆越文化“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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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三千年前古墓群——解读骆越文化“密码”】追索:马头一带是否是骆越中心?史籍中关于“骆越”的记载显得似是而非 。“骆”这个名称在先秦古籍中似乎没有见到 , 只在《逸周书·王会解》中提到“路人大竹” 。有人认为,“路人”就是骆人 。《吕氏春秋·孝行·本味篇》:“和之美者:阳朴之姜,招摇之桂 , 越骆之菌 。”汉朝高诱注曰:“越骆,国名 。”学界普遍认为 , 越骆只是骆越词序的颠倒 。《史记》对骆越记载稍详,例如,《史记·南越列传》中赵佗上呈汉文帝的“谢罪书”称:“且南方卑湿,蛮夷中间,其东闽越千人众,号称王;其西瓯骆裸国亦称王 。”如此寥寥数笔 , 远不能勾画出骆越的清晰轮廓 。在缺乏文献记载的骆越研究迷境中,元龙坡、安等秧遗址提供了一些破解谜团的线索 。骆越古墓群出现在马头一带,是否说明这曾是古骆越的中心?墓群遗址反映了骆越怎样的社会形态?当年参与元龙坡遗址发掘工作的学者之一、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研究馆员郑超雄长期从事壮族文明起源研究 。他认为,元龙坡墓地应是一个骆越人居住点的公共墓葬区,现代的壮族村寨附近,都有一个公共的墓葬区,称“鬼圩” 。从元龙坡周边环境看,现代马头镇政府所在地马头圩应是当时的居住区 。“从墓葬群的规模可以推断,这一地区长期人口密集 。”郑超雄分析,估计在商周至春秋时期 , 元龙坡的墓地已布满,所以在战国时期到安等秧开辟新墓地 。根据墓葬数量 , 郑超雄给采访人员算了一笔“人口账” 。元龙坡、安等秧已发掘的墓葬共有436座,但加上尚未清理和已被自然或人为损毁的墓葬,可保守估计为500座 。现代壮族农村多为三世同堂,按年龄计算,一对夫妻生到第三个小孩时,其父母已进入晚年,即是说祖父母去世时,儿孙辈已成有5口人的家庭 。参照1∶5的比例 , 大致可推算马头一带已有2500人左右,除去时间差距数据,其常驻人口应在1500人以上 。同时,考虑到战死或被俘的战士死后无法进入墓地 , 推算此地常驻人口在1500人以上应当是稳妥的 。“这只是中心地带的常驻人口数量 , 而其势力范围内的人口还要远远大于1500人 。”郑超雄说,马头一带除有元龙坡、安等秧遗址外,在马头镇西北约3公里的全苏勉岭还发现铜卣、铜戈 , 在马头镇南部约4公里的那堤村敢猪岩也有商代铜戈出土等等,分析统计周边考古发现情况,推测这一地区的人口在商周至战国时期在1万人左右 。郑超雄从元龙坡出土青铜兵器的组成结构分析,认为当时骆越人已经建立了武装实体,出土的青铜兵器共有85件 , 占出土青铜器总数的93.5% 。“这些青铜兵器在现代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在商周时期,特别是在岭南地区 , 已经是非常先进的武器了 。”郑超雄介绍,出土的青铜矛尽管埋藏在地下二三千年时间 , 仍然非常锋利 。青铜钺共有两钟形式,一种是双斜弧刃,一种是单斜弧刃 。双斜弧刃钺,两面自肩部至锋尖各有一道弯弧形棱脊 。此类钺目前国内未见有出土实物 , 应是本地所产 。单斜弧刃钺在出土的石范中有模?。?也系当地生产 。匕首仅出土3件,茎部饰有精美纹饰,估计是首领佩带的武器,特别是其中一件长34厘米的匕首,在众多器物中绝无仅有,没有相当身份地位的人是不能佩戴的 。“从出土器物还可以看出骆越与商王朝已经有文化交往 。”郑超雄说,例如,全苏勉岭出土的铜卣、铜戈以及那堤村敢猪岩出土的铜戈皆系北方器物 , 这些器物应当是骆越与商周王朝高层次交往所获的赠送品 。“骆越方国将本地土产进贡给商王朝,并获得商王朝的回赠 。岭南至商国都路程有千里之遥,骆越的使节去而复返,说明他们有坚定的故国家园观念 。”郑超雄认为 。覃圣敏的《西瓯骆越新考》一文认为 , 从元龙坡墓群可以看出当时的社会贫富开始分化、等级差别分明 。在元龙坡的350座墓葬中,无随葬品的54座 , 占15.4%;有随葬品的296座,占84.6%,但每个墓的随葬品数量的差别不是很大,而品位档次的差别却很明显,说明当时的私有制已经相当普遍,贫富差别还不悬殊,可能正处在刚开始分化的初级阶段 。墓坑的形制也反映了墓主社会地位的高低 。大部分墓坑是简单的长方形竖穴,少部分墓坑却有二层台,是墓主的社会地位较高的反映 。因此 , 从墓坑的形制、随葬品的有无和随葬品档次的高低,可以看出当时的社会已经明显地分为三个等级:贫民阶层、平民阶层和贵族阶层 。贫民阶层是那些无随葬品者,平民阶层是那些随葬一般器物者,贵族阶层是那些随葬高档次器物者,例如随葬铜卣和石范的147号墓,有可能是君王之墓 。对元龙坡、安等秧墓葬群的种种解读使一些学者认为,马头一带就是古骆越的中心所在 。不过 , 也有学者认为骆越中心所在地还需进一步考证 。悬案:骆越西瓯是否为同支越人?除骆越中心所在地问题之外,骆越、西瓯关系问题也是骆越研究中讨论较多的话题 。骆越和西瓯到底是两支不同的越人,还是同一支越人?因为在秦汉时期的史籍中,有时单称瓯或西瓯 , 有时单称骆或骆越,有时又连称瓯骆,致使后人见仁见智 。有人认为,西瓯和骆越是同族异称;有人则认为 , 西瓯和骆越是不同的两支越人 。这个问题自古代开始争论,一直延续至今 。认为骆越和西瓯为同一支越人的“同支说”最早见于南朝梁人顾野王的《舆地志》:“交趾,周时为骆越,秦时曰西瓯 。”但这种说法在唐代以后,似乎无人再提,直到现代,有些学者才重申这种观点,如林惠祥《中国民族史》认为,“骆越亦称瓯越或西瓯” 。认为骆越和西瓯为两支不同越人的“异支说”大约始于晋 。晋人郭璞在扬雄《方言》卷一“西瓯”句下注曰:“西瓯,骆越之别种也 。音呕 。”唐人李吉甫、五代时后晋人刘昫等人,也将西瓯、骆越视为不同的两支越人 。后代一些学者,如罗香林,沿袭了这种说法,明确指出“西瓯与骆,本为越之二支” 。但不同学者在划定西瓯和骆越的居地范围时,又大相径庭 。这两种观点长期争论,至今未有共识 。近年来,有学者通过研究指出,从不同时期来看,两种看法其实并不矛盾 。瓯与骆在先秦是两支不同的越人,但后来为了抵抗秦军南下,两支越人结成一个联盟;这个联盟一直到汉武帝平南越后才不复存在,又分解为瓯、骆两支越人 。所以,在历史文献中,指先秦和汉武帝以后的瓯、骆越人,是分开单提的;而指汉武帝之前的秦汉时期的瓯骆,则是作为同一支越人看待 。“这是一种新观点,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突破 。当然,对此问题的研究不可能就此结束,研究还会继续,争论也还会继续 。”广西民族大学民族研究中心主任李富强认为 。此外 , 骆越名称的由来也众说不一 。有说法是因垦食“雒田”而得名 。郦道元《水经注·叶榆河》中注引《交州外域记》云:“交趾昔未有郡县之时,土地有雒田,其田从潮水上下,民垦食其田,因名为雒民 。”还有人认为“骆”与鸟图腾或鸟崇拜有关 , 因为“骆”在壮语中就是“鸟”的意思 。孰是孰非,目前尚无定论,有待进一步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