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态度|飞氘:理想的写作是能够持续发生的写作( 二 )


飞氘:会有些影响 。 长年从事文学研究 , 会对前辈们达到的高度、这个时代的文学在整个文学历史脉络中的位置、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样的工作等问题都有比较清楚的认识 。 但这也带来麻烦:有时看别人写的东西觉得真不怎么样 , 但自己写出来的也不怎么样 。 其实对于创作来说 , 有时候的盲目自信是一种很有用的能量 。
中国作家网:文学创作诉诸感性形象 , 而学术研究和学术批评则更多诉诸理性 , 在您看来 , 这是否可能成为学院派作家不得不面对的内在冲突?
飞氘:我博士答辩的时候 , 一位老师开玩笑说:本来有点担心小说家写论文会太过放飞 , 看过之后放心了 , 把握得比较好 。
所以 , 如果你用写小说的状态和语言写论文 , 很可能会被学术期刊拒绝 。 反过来 , 写惯了论文之后再写小说 , 一定有一个文风变化的问题 。
中国作家网:请结合自身经验 , 举例谈谈创作对学术研究的启发 。
飞氘:写科幻小说时 , 需要考虑你虚构出来的那个事物多高、多长、多大 。 在研究晚清科幻小说时 , 我发现了一些既往研究从未注意过的问题 。 比如 , 吴趼人的《新石头记》 , 之前已经有非常多的分析了 , 但从来没人关心那个叫“文明境界”的地方有多大?我按照作者给出的数据换算后发现 , 它有地球表面积的十倍之多 。 我当时十分震惊 , 好像玩游戏时解锁了一个隐藏关卡——这个故事流传了一百多年 , 都没人发现其中有个超巨型时空体 , 然后终于被我发现了 。 吴趼人为什么这么写?我在专著里给出了解释 , 这里就不展开说了 。
中国作家网:作为处于学院环境中的作家(研究者、评论家) , 您认为高校是否能培养出作家?在施教或学术研究过程中 , 是否有培养自己的学生成为作家的想法 , 具体做法是怎样的?
飞氘:如果学生里涌现出好作家 , 我会非常高兴 , 毕竟很光荣嘛 。 不过我更期待的是 , 他们能在写作中体验到乐趣 , 爱上写作 , 就像其他兴趣爱好一样 。 学生将来可以是公务员、科学家、农民、战士、医生……他们能够通过写作认识自我、重塑自我、找到生活的勇气 , 这比在狭义上成为一个作家更重要 。 当然 , 我知道 , 不论他们将来取得什么成绩 , 都是他们自己的才智和努力的结果 , 尤其是在写作这件事上 , 我能教给他们的很少 , 更主要的还是给予鼓励、督促和关注 。 一旦内在动力被激发了 , 他们自己就会知道该怎么样学习和进步 。
中国作家网:您在高校任教 , 开设的第一门课程就是“科幻文学创作” , 能简单介绍一下这门课程吗?学生如何看待这门课程?您认为专业化系统性的训练在培养学生阅读、研究、写作科幻文学方面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飞氘:这个问题我在不同场合回答过 , 这里就不重复具体的语句了 , 简单说就是:我做的不多 , 主要就是不断思考和调整课程框架 , 看怎么能激发起他们对科幻的热情和写作的兴趣 , 然后让他们多读经典作品 , 自己摸索学习提高 , 具体的技巧之类的问题我基本不谈 。 一来是没必要 , 二来我也不是大师 , 不以权威自居 。
中国作家网:2010年您在“新世纪十年文学研讨会”上曾有一个比喻:“科幻更像是当代文学的一支寂寞的伏兵 , 在少有人关心的荒野上默默地埋伏着 , 也许某一天 , 在时机到来的时候 , 会斜刺里杀出几员猛将 , 从此改天换地 。 但也可能在荒野上自娱自乐 , 自说自话 , 最后自生自灭 。 ”十多年之后的今天 , 您对科幻这支“伏兵”有了哪些新的观察、思考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