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席上的正午( 二 )


管宁是了解华歆的 , 到割席那天已无可忍耐 , 就席上读书而言 , 管宁是错了 , 他应该独自享受席上的阅读时光 。 与人共处与独处各有美意 , 但深浅自知 。 我的席子上 , 时常有好友来怀旧 , 分享这份日益鲜见的简朴 , 也令我愉悦 , 然而这一定是表层的感受 , 我们不停地说话 , 感叹 , 释放 , 彼此承载 , 席子又承载我们 。 到最后 , 我们都累了 。 这也是一种精神需要 。 更多的时候 , 要想与环境相融无我 , 想要扣问自己的灵魂 , 无疑还是得独坐禁言 。
因而 , 有时我有意独自去海边坐坐 。 去年一个正午 , 不想在沙滩上暴晒 , 我在高岸上一棵黑松的树荫中独坐良久 。 夏去 , 人稀云多 , 水灰蓝 , 海平线笔直 , 心里有多少灰尘都被洗去了 。 我仰头望天 , 将目光定在鳞云的空隙 , 不眨眼 , 一会儿便视野开阔了 , 虽然眼睛盯在一处 , 却连天边的云都看到了 , 身体渐轻 , 最后感觉自己不存在了 。 可惜功夫太浅 , 不能持久 , 旋而又回到地上 。 又可惜 , 我坐的是隔潮垫儿 , 不是真正的席子 , 与地气还是隔着的 , 不过相比石椅木椅 , 到底还算是接地气的 , 草席是席子的前生 , 隔潮垫是席子的今世 , 也算过了一个席上的正午 。
于我 , 去海边不比去山里方便 , 海的阔大也每每让我感觉像去赴宴吃大餐 , 这样的日子令人惦记却不必天天 , 隔段日子偶一为之便可饱足 , 而山里席上的独坐是时令小菜 , 亲切随意 , 少不得 。 山中日月长 , 不只是慢吧 , 还有恒常的意味 。 席上的正午 , 无谓规矩 , 一个人就是全部 , 从不寂寞 。
【|青未了|席上的正午】壹点号 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