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之子林琮的作文( 四 ) |林璐|商务印书馆|林纾|林琮

《林纾家书》收录的手稿显示，林纾对林琮作文的操作远不止“小为点窜十余字” ，就用词、句式乃至内容有多处增删，而《顺天时报》刊出的7篇文章又有进一步改动。最先刊登的《严几道》基于该报拥护袁世凯的立场，去掉了过于贬损的措辞。林琮手稿原文为：“国变后，袁世凯以先朝顾命之臣，乃故辟乱阶，以攘共和首领之位。凶图既遂，尚觊觎于神器，篡贼之意，时有所闻，流露于言外。而媚之臣谄□ ，群相扇搅，期迁显籍，洪宪之乱遂作。 ”林纾改作：“国变后，袁世凯以先朝顾命之臣，乃冒猥攘窃共和首领之位。凶图既遂，尚觊觎神器，谬为筹安之说，自文奸欺。而侧媚之臣，群相扇搅，洪宪之乱作矣。 ”《顺天时报》版本为：“国变后，项城以先朝顾命之臣，为共和首领，雄图既遂，尚觊觎神器，为筹安之说，侧媚之臣，群相扇搅，洪宪之乱作矣。 ”其余修改主要出于文学角度。如改动最多的《重宴鹿鸣》，原稿“嵇文恭亦以耆寿获重宴鹿鸣之后，复预琼林” ，改作“嵇文恭亦以耆寿，重宴鹿鸣，复与琼林”；“以凡猥庸俗，居然操笔，僭拟序以为公寿” ，改作“以凡猥庸俗之才，居然操笔拟序，以为公寿” 。一些已经改过的细节再次调整，从中可见林纾文辞之考究。此外，发表版本也可看出《林纾家书》对手稿的某些释读有误。如《孙念惺》“逾数十年未尝异于释祖之日”一句，应为“释袒” 。《重宴鹿鸣》“王改步移之后” ，应为“玉改” 。《猧鼠鸣冤》中， “旅人行奕” ，应为“行炙”；“在尸之耳得” ，应为“耳后” 。
林琮原本的遣词造句多有累赘，平铺直叙，属于“合规矩”的习作。经林纾润色后，变得简洁精确，节奏顺畅，顿挫得宜，这也使人高估了林琮的水准。林纾去世前还不忘叮嘱“琮子古文，万不可释手，将来必为世宝贵”（《林纾集》卷一， 412页），但刚满20岁的林琮失去了林纾的言传身教，没能靠自身禀赋在古文上有所成就。后来，林琮也热衷看戏，结交名伶，取笔名林小琴，在《天津商报》任副刊“游艺场”编辑，编写梨园新闻轶事。林纾无法预料，他煞费苦心打造的衣钵传人，最终走上了辻听花的道路。
【|林纾之子林琮的作文】王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