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高|韩朝｜向凡高致敬( 二 ) |现代派|绘画|塞尚|后印象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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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印象派三巨匠中，我衷情于塞尚和凡高。如果说塞尚是西方艺术理性主义的代表，那么凡高则代表了西方艺术的热情和奔放。塞尚的绘画像锈迹斑驳的青铜，轻轻一敲就能听到铿锵悦耳的音调，厚重而不沉闷。与中国艺术比较，西方艺术更加推重厚、重、大，塞尚、高更、凡高的作品都臻此佳境，这是他们能在中国产生深远影响的原因之一。塞尚对艺术有着完整的、近乎严密的想法，他绝对是指引现代艺术进行无限想象和繁衍的源泉，很难说哪一位现代艺术家不曾受到他直接或间接的启示。正如梅洛-庞蒂所说，塞尚是一个给予感知而非接受感知的画家。凡高同样如此，凡高强烈的求道精神，直逼艺术之为艺术的本质，他使后来者敢于触摸和涉足那些常人心中的禁区，因为他曾用太阳般的极端热情拓展着人类的艺术概念，并令艺术贴近太阳的光芒。
诚如我们大家所认识的，在每个现实的客体背后都有一个幻想的客体，绘画即来源于这两个世界：可感知的世界和人的内心世界，这两个世界都属于那些感觉敏锐、强烈、丰富、深刻的人，塞尚和凡高都是那样的人，只不过一个示之以理，一个动之以情。无论理性还是情感，都具备罕见的刚猛力量，这力量催生了我们对艺术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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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所言，我关注语言是一种偏见，因为语言背后的人才是主体，人的思想和选择取向决定了语言的方式和形态，但有想法不一定能产生语言，语言是思想的落脚点，品鉴语言有时比揣摩思想更能获得愉悦和快感。凡高作品的笨拙美感，一反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形态中的深沉与流畅，颠覆性地将艺术带到现代，改写着对物态的定义。他的标志性短线的排列多么像非洲音乐中密集的鼓点敲击，构成强大的势与节奏。同时因为密集也常堵塞观者的心理呼吸。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把常被忽视的事物如此强烈地传递，因陌生而强烈，因自我而永恒，不停留在感官的刺激，而直逼心灵底部的震撼。凡高动情地描画着，灵魂紧紧贴附着笔触，普通人的大手、大脚和大鞋粗朴而夸张，因为他将庄重和认真灌注其中，世俗之物徒然具有了神性的光辉。凡高钟情于前辈米勒，却比米勒更为粗朴、执着，傻头傻脑却很可爱。在凡高给弟弟提奥的信中，他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身着满布尘土、缀有补丁，混合着来自气候、风霜、太阳最微妙色彩的蓝裙和紧身上衣的农家女比淑女更美。 ”老练和深沉离凡高太遥远，他总是那么直接地呈现，强烈而艳丽，真淳而刚猛。他的热烈在整个西方绘画史称得上是“之最”的。同时我们不得不承认，凡高善于学习和转化，他曾作过六年的画商，过眼很多作品，所以有人讲他二十七岁学画，三十七岁去世，只十年的画龄就可高屋建瓴，占据美术史的重要位置，绝对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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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高藏有好几百张日本浮世绘，他倾慕其中的明朗和简洁，一开始用油画模拟着画，慢慢地脱开并出现了自己的风格。凡高极度崇拜德拉克罗瓦，他喜欢那种有表达力的色彩：“因为我不再试着把眼前所看到的一成不变地画下来，而是武断地使用颜色以更有力的方式表现自我。 ”（《凡高书信录》），他的注意力放在合理而确有的东西上。说白了，是从自然中获得，因为自然界具备造物的原点性质，只是尚待解放。凡高是一个极为内向的人，他审视自我以及对自己绘画的关注远远超出对外界的敏感——他的众多的自画像提示着重要的线索。在美术史上，凡高是留下自画像最多的画家之一，比起前辈大师伦勃朗的深沉和忧郁，凡高的眼神除了忧郁尚有痴情，自恋与自虐，我们从中是否寻到了某种关联？凡高在后世想象中是否因此被糅入了足够丰富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