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同艾:打麦场——永不消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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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麦场——永不消失的记忆
作者 | 巨同艾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 , 最抹不去的地方 , 要算刚解放时老屋后的打麦场了 。
每当布谷鸟开始啼叫 , 麦穗泛黄时 , 父亲就忙着拾掇麦场 。 先是把一些柴禾和砖块清理出场 , 然后用头全刨一遍 , 再洒上水 , 铺上往年留下的麦糠 , 最后用碌碡一遍一遍地压 , 直到把麦场压得又平整又结实 。
麦子成熟了 , 麦田翻起了金色的麦浪 。 父亲和母亲顶着烈日的曝晒 , 头戴苇笠 , 手拿镰刀 , 开始下地收割小麦了 。 只需三五天的时间 , 小麦就能收割完毕 , 一捆捆麦子又被父亲一担一担肩挑到麦场中 。 光秃秃的麦场顿时变成了“群山峻岭”——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麦子垛 。 麦垛形状各异 , 有长有圆 , 粗细不同 , 高矮不等 。 母亲坐在场边桠麦秸(因为那时很少扣瓦 , 盖房顶全部用麦秸) 。 麦秸一个个捆好后垛在场院边 , 麦穗却厚厚地摊在场里 , 父亲用木杈把它们挑得匀匀实实 , 一遍一遍地翻晒 。
那时我尚小 , 常常约几个小伙伴玩捉迷藏 。 规则自不必说 , 一声令下 , 要藏的孩子有的钻进麦秸垛的空隙 , 露着半截屁股 , 找的孩子过去一巴掌 , 藏着的便乖乖当了“俘虏”;有的孩子奔向麦穰堆 , 扒拉出一个小洞 , 钻进去后 , 再从里面把麦穰推到洞口 ,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 , 根本就看不出里边还藏着人 。 不管外面天气怎样炎热 , 麦芒扎在身上多么刺痒 , 躲在里面的孩子一动不动 , 任凭汗水顺脸颊而下 , 却一声不吭 , 害得外面寻找的孩子焦急地跑来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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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过后 , 麦穗被火辣辣的太阳烤炸了芒 , 可以听到麦秸被晒爆的“嚓嚓”声 , 这时 , 父亲开始打场 。 记得他只穿着灰色的大裤衩 , 弓着腰 , 双手拽绳搭在肩上 , 拉起碌碡“吱扭吱扭”的在厚厚的麦穗上一圈一圈旋转 。 不一会儿 , 父亲那光着的脊梁被晒得黑红黑红往外冒“油” , 额头上的汗珠也“吧嗒吧嗒”往下掉 , 搭在肩膀上的披布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 , 湿漉漉的 。 这一切父亲好像毫不在意 , 擦把脸拉着碌碡继续重复碾压 。 压好头遍用杈翻穰后继续压二遍、三遍 , 直到把麦秆压碎 , 麦粒也大部分脱离麦穰 。
【|巨同艾:打麦场——永不消失的记忆】这时 , 父亲停下碌碡 , 来到场院边的树荫下 。 捧起大黑碗“咕咚咕咚”喝上一顿冷水 , 然后点上一袋旱烟 , “吧嗒吧嗒”地紧抽几口 。 又忙着用杈挑去小麦的杆茎 , 扫起麦粒和麦糠的混合物 , 把它堆成堆 , 开始扬场 。
母亲充当副手 , 专为父亲供锨 。 只见父亲叉开双腿 , 将盛满麦粒的小簸箕迎风用力一甩 , 向空中扬成抛物线状 , 麦粒顿时像一道弯弯的彩虹 , 从空中落地 , 麦糠则被风吹向一边 , 飘向远方 。 扬一阵后 , 母亲丢下木锨 , 抱起扫帚 , 冒着纷纷扬扬的麦糠 , 把麦粒与麦糠结合部掠一掠 , 使麦粒和麦糠分开 , 然后继续供锨、扬场 。
“迎风摔簸箕 , 扬的蛾眉弯 。 ”不到半个时辰 , 麦粒汇成了弯月般的“小丘” , 在夕阳的映照下 , 金灿灿的呈现在眼前 。 尽管父亲显得有些疲惫 , 可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溢满了丰收的喜悦 。
转眼70多年过去了 , 今又到麦收时节 。 早年小麦的收割、搬运、脱粒 , 都被快捷的机械化所取代 。 以前在农村里随处可见的打麦场连同那些古老的生产工具——腊杈、竹耙、扫帚、木锨、簸箕、碌碡等已经被历史尘封 。 但在我脑海记忆中的那块打麦场却时常浮现在眼前 , 时常怀念父母顶着烈日在场上辛苦劳作的画面;时常怀念儿时和伙伴们在打麦场上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