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王凯萍/三十年前的旧手记两则 |手记|竹筒

三十年前的旧手记两则
作者：王凯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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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蟹
早就听说初夏时节捉螃蟹，可从来也没有动过心，倒是儿子闹着要和同学一起去江边看热闹，我不放心，才决定“亲自出马” 。
晚饭后，等到天刚擦黑，一家三口就统统穿上套靴，拿着手电出发了。没想到来到江边，竟早有不少捷足先登者，或提桶、或拿盆、或拎袋，像探宝似的拿着手电筒四处搜寻。
我们急忙投入“战斗” 。丈夫负责打手电，我和儿子一边一个放慢了脚步、瞪大了眼睛沿岸搜寻。忽然“啪”的一声，旁边一个捉蟹的因只顾埋头赶路，竟把脚边的一只螃蟹当成木皮踩炸了；猛地又听得“啊”地一声惊呼，却是有人为追捕逃蟹奋不顾身地踩进了江水中。就这么一疏神，丈夫和儿子已合力逮到了两只，我不得不收摄心神，半是好奇半是好胜地找起蟹来。一会儿，只听得丈夫轻轻地说：“那里有一只！”我循着手电光看去，果然一只螃蟹正停在土坡上。它似乎是吓呆了，一动也不动，直到儿子去抓它，才急急地横着逃向一个洞口。又找了一会，在水中突起的一块礁石边，丈夫又发现了一只，这次丈夫没有要儿子去抓，因为他自己的手臂更长些。可到此为止，我的手还没动过呢，我不由得有些泄气，心神又开始恍惚起来。这时只听得一个小姑娘一边随家人离去，一边用唱歌般的声音报告：“我们抓了一只青蛙三只螃蟹。我们抓了一只青蛙三只螃蟹……”旁边有人被逗得发笑，也有人仍在一心一意地寻找。
我索性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挂上了半个月亮，江面泛起的无数鳞波正闪烁着斑斑烂烂的银光，波涛轻轻地叩击着岸，似大江有节奏地呼吸，江风拂面而来，使人顿生舒阔宁静之感。我无心再找蟹，只尾随着他们父子逡巡在江边，看月色，听涛声，自得其乐，待到兴尽归去时，我仍是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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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烛
古人有“秉烛夜游”之雅趣，洋人有“烛光晚餐”之情调，唯我碌碌庸人，每晚必电灯高照，电视大开，忝居蜗室，自以为乐。
忽一日停电，万籁俱寂，顿觉手足无措，百无聊赖。上床吧，太早；出门吧，下雨。漫漫长夜，无以消磨，如何是好？夫曰：“我们来做蜡烛！”闻言，儿子欢呼雀跃，我亦拊掌称善。于是趁暮色未暝，丈夫找工具，我与儿子收集诸如生日蜡烛等碎蜡头，一家三口，锯竹筒、捻灯芯、化蜡水，分工合作，乐也融融。
锯一截晒衣用的细竹竿，一头去节，一头留一竹节做底，在底中心钻一孔待穿灯芯，然后取棉线数股捻成灯芯从竹节底部穿出，并将留在筒底外的线头打上结，用橡胶泥封住以防漏蜡水，灯芯的另一头则长出筒身挂于筒外，再找一药瓶盖亦正中穿孔作筒盖用，待一切准备停当，便将用慢火化好的蜡水倒入竹筒，再将垂于筒外的灯芯从药瓶盖中心穿出打结固定好，一支蜡烛就做好了。为使竹筒尽快冷却，丈夫和儿子又将竹筒放入凉水桶中轮番搅动。良久，竹筒冷却| ，劈开来，便得一细长的蜡烛光滑圆润。
其时，早已暮色四合，点燃烛火，顿觉满室生辉。一家人围着摇曳的烛光看书，虽耳不闻电视乐声四起，眼不见萤屏色彩缤纷，却享受到了一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