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仙寅胭脂思凡嫁人间( 三 )


当夜,申屠澄向寅老夫妇行过晚辈大礼,并倾出囊中所有作聘礼,老夫妇一点也不肯接受,只说:“郎君不嫌贫贱,已属万幸,婚姻有缘,何需聘金!”老妇人又接着说:“深山穷谷,孤远无邻,既无妆奁,但总得稍事收捡,方可成亲 。”
于是,寅老夫妇当晚就将胭脂的屋子略事布置,挂上绣花门帘,找出一对红烛点燃,申屠澄与胭脂双双拜了天地,又向寅老夫妇磕过头,就相拥进了洞房,洞房虽然简陋,两人却春情盎然,就在这深山野谷的茅屋里,一对有情男女结成了小夫妻 。
说来也怪,成婚后的第二天,山中天气大变,丽日高照,冰雪消融,山路已可行走,为了赶赴任日期,申屠澄与寅胭脂拜别寅老夫妇,让胭脂骑马,申屠澄持缰在前,一道向南漳县赶去,胭脂与祖父母惜别痛哭之状自不必说 。,
到南漳上任后,申屠澄专心公务,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干,把穷困荒蛮的南漳县治理得甚有起色;寅胭脂则在家充当贤内助的角色,除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外,还热心地督教僮仆,和睦邻里,招待宾朋,夫妻俩情洽心合,成为一个令远近羡慕的家庭 。
申屠澄的三年任期很快就满了,因他在任内功德可嘉,被朝廷召回京城为官 。临行前,申屠澄拿出一首感慨颇深的“赠内”诗送给胭脂,诗云:
一尉敷梅福,三年愧盂光;
此情何所喻,川上有鸳鸯 。
寅胭脂对于丈夫的情意心领神会,过了一会儿,她口中也念念有词,似在吟诗,申屠橙问其故,她说:“为妇之道,不可不知书,数载于此,耳濡目染,亦能略解吟咏,想作一诗回赠与你!”申屠澄十分高兴,请她吟出诗作,但胭脂吱晤一阵,又终不肯说出 。
在南漳官民的夹道欢送下,申屠澄偕胭脂带着他们的一子一女,离开了南漳,沿来路返回长安,渡过粉青河后,眼看就要进入胭脂曾经生活过的大山,遥望云山苍茫,寅胭脂大为兴奋,先是不停地欢呼雀跃,继而更是乐不可支地躺在河畔绿茵草地上打滚 。申屠澄只以为妻子见到了久违的故土,才如此地兴奋,所以也不在意,还在一旁为她助兴 。一会儿,胭脂安定下来,略带沉郁地对丈夫说:“日前蒙赠一诗,本拟投挑报李,终因藏拙而作罢,今遇此景,忽有一诗涌上心头,且与君作回赠 。”于是吟道:
琴瑟情虽重,山森志自深;
常忧时节变,辜负百年心 。
吟罢潜然泪下,那神情似有莫大的痛苦隐藏在胸中 。申屠澄连忙安慰她说:“真是灵思慧语,诗意清丽 。不过夫人终不该一心圃于山林中,倘若是挂念祖父母,现在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你为何如此伤心?”胭脂好半天才勉强止住悲哭,随丈夫继续前行 。
又走了一天的路程,到了昔旧他们相遇的那座茅屋,一切就象发生在昨天一样 。他们推开柴门,屋内陈设依旧,却不见了寅老夫妇的踪影,胭脂绕室啼泣不已 。突然,她在屋角柴堆中找出了当初挂在壁上的那张虎皮,顿时转忧为喜,申屠澄正为她把一张虎皮看得比祖父母还重而疑虑时,胭脂已破涕大笑道:“不想此物尚在呀!”于是把虎皮披在身上,这边申屠澄还没看清楚,那边胭脂已化为一只斑阑猛虎,先回过身,冲申屠澄和一双小儿女点点头,继而仰首咆哮,声震山林,一跃而出,刹那间隐没在丛林之中 。
申屠澄惊得失神了半天,待他稍稍清醒过来,急忙抱起儿女追了出去,哪里还有胭脂的踪影?他们父子三人在茅屋中哭守了三天,终不见胭脂归来 。申屠澄已料定妻子乃虎仙所化,情缘至此已尽,等也无用,只好拖儿带女,满怀愁怅地离开了茅屋,回长安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