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许婉霓|满纸荒唐言,一把含笑泪——刘震云《一日三秋》读札( 二 )
这些“拧巴的笑话”瞩目于习焉不察的日常并从中掘出荒谬与可笑 , 让排除在历史叙述话语之外的“俚语村言”进入文学当中 , 延续着刘震云在《一腔废话》《我叫刘跃进》《一句顶一万句》等“说话系列”中的叙述意图 。 “喷空” , 在《一句顶一万句》中是人寻求说话朋友的重要一环;在《一日三秋》中则是明亮和奶奶的连接——明亮没来得及和奶奶喷的“空”是一辈子无法告人的遗憾 。 “喷空”固然有让斯皮瓦克《庶民能说话吗》中被知识分子“表现”而非“代表”的底层民众自说自话的意味 , 但同时也是《一日三秋》解决前言中提及的“由画到小说”的一种叙事策略 。 《一句顶一万句》曾解释“喷空”:“就是有影的事 , 没影的事 , 一个人无意中提起一个话头 , 另一个人接上去 , 你一言我一语 , 把整个事情搭起来 。 ”这种“喷空”类似明清小说尤其是世情小说的叙事外壳:一方面 , 日常与传说正是靠着类似“喷空”中话头与话头的相接 , 使故事的虚虚实实有了逻辑上的合理性;另一方面 , 小说的主干在第二、三部分 , 但是第一部分对于花二娘的讲述同样重要 , 草蛇灰线 , 伏脉千里 , 花二娘、白蛇传、猪蹄等使延津人情世故的枝枝蔓蔓不至于散乱成零散细微 , 六叔的画的缝隙至此得以被填满 。
有趣的是 , 前言中将写作缘由、方式及对六叔的怀念一并倾吐 , 尤其是小说中的不少情节都能对应起六叔的画与话——将创作过程乃至疑虑铺展在读者面前 , 既是刘震云的诚恳 , 也是他的狡黠:推心置腹的坦白鼓励着读者在小说中寻找“画”的痕迹 , 也引诱着读者在“画与小说”二者交叠的边界上 , 自始至终带着探寻言外之意的谨慎进行阅读 。 从这个意义上说 , 承载着各式道理的笑话并不以“笑”为本职 , “以笑为主”的延津并不以逗笑人为目的 , “讲笑话”背后的叙述者似乎迫不及待地希望读者读到更多 。 然而 , 在我们秉持同情之理解 , 宽容甚至期待笑话给我们讲道理 , 努力靠近小说的意图——日常中笑中带泪、由生命铸就的血书这一被坦诚所诱惑的终点时 , 刘震云又劝以“就当也是个玩笑吧”(前言) , 这消解一切意义的苦口婆心 , 对于安然入套寻求意义的读者 , 何尝不令人也恻然一笑?
胡河清曾在《王朔、刘震云:京城两利嘴》中以“满纸荒唐言 , 一把含笑泪”作结形容阅读两人小说的感受 。 三十年斗转星移 , 刘震云早超越“利嘴”走出极远 , 《一日三秋》里诸多以往自我元素的和谐共鸣已是明证 。 但“满纸荒唐言 , 一把含笑泪”于今日形容《一日三秋》依然恰切 , 因为“含笑泪”仍是刘震云文学上的执着 , 仍是我们理解其文学图景的关键词 。
许婉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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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士毕业于清华大学 , 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生 , 供职于《中国作家》杂志社 。 已发表学术论文、评论多篇 , 散文若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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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制作:陈铭
二审:李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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