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 本集卷十四《行宫便殿奏札》中有“臣近者尝与漕臣何异备奏全州守臣韩邈所申乞减添差员数”一句 , 其中“漕臣” , 底本原作“漕司” 。 整理者据宋闽刻、浙刻本做了改正 。 在宋代 , “漕臣”与“漕司”这两种说法都有 , 但所指不同 。 “漕臣”指担任一路转运使副或判官的官员 , “漕司”则指转运使司官署 。 对于这种两通的异文 , 判断正误殊为不易 。 检《宋史》卷四〇一《何异传》 , 何异在光宗朝“外授湖南转运判官 , 偶摄帅事” , 与本文系年绍熙五年正相合 。 据此 , 当作“漕臣”为是 。 校记的正确判断 , 无疑是依据上述的这一考证 , 只不过出于简洁 , 没有写入校勘记而已 。
此外 , 本书把校勘记放在每篇诗文之后 , 而未像通常的古籍整理本那样置于每卷之末 , 这也颇便读者 。 新整理本的参校众本 , 扫除了底本的衍、讹、脱、倒等在刊刻流传过程中所形成的大量错误 , 为读者奉献出一部朱熹文集的全新定本 。
从全面整理的角度看 , 新整理本全标专名线 , 也是做了一项完整的整理工作 。 现在许多新整理古籍 , 不标专名线 , 实际上是一种避难就易的做法 。 标了专名线 , 等于是为全书做了简单的注释 , 何者为人名 , 何者为地名 , 何者为书名 , 一目了然 。 然而古人著书立说 , 用典很多 , 知有未逮 , 可能会出现误标、漏标之处 。 谁也不知全能的神仙 , 作为整理者应当知难而上 , 施以标线 , 尽量不误不漏 , 保证质量;而作为阅读者对于误标、漏标也无须苛责 , 善意指出 , 以待修订 。
第三 , 篇目全面系年 。 历史在时空中运行 。 知人论世 , 一定要在特定的时空内进行 。 这就是对诗文系年的意义所在 。 关于朱熹文章的系年 , 迄今为止已有一定的研究积累 。 如陈来《朱子书信编年考证》、顾宏义《朱熹师友门人往还书札汇编》等 。 不过 , 由这些书名所示可知 , 编年主要集中于朱熹的书信 。 对书信以外的大量诗文 , 尽管束景南的《朱熹年谱长编》有部分编年 , 但对朱熹全部诗文进行编年的 , 本书尚属首次 。 仅此一点 , 便堪称填补空白的创举 。
跟上面列举的校勘记判断正误的考证过程一样 , 对于没有系年部分的诗文 , 需要深入到文本内容之中 , 根据诗文所透露的蛛丝马迹 , 结合朱熹彼时彼地的写作背景 , 有时还要参考前后诗文的系年线索 , 甚至还要广范围地撒网 , 参考大量相关文献 , 方可定谳 。 尽管诗文不同 , 难易有差 , 但几千篇诗文几乎都经历了这样的考证过程 。 这不光需要扎实而娴熟的考证功底 , 而且还是工作量巨大的铁杵磨针般坐冷板凳的功夫 。 如果考证失误 , 还会遭受指责 。 尽管费力不讨好 , 毫无疑问 , 这项作业基本解明了诗文的写作背景 , 对于研究者来说 , 实属功德无量 。
对于完全未曾有过系年基础的文章 , 本书整理者会加以细致考证 。 略举一例 。 卷四《和亦乐园韵》一诗 , 题下系于“绍熙三年春” 。 我们来看一下整理者是如何得出这一结论的 。 在此诗【编年】项目之下 , 作者这样写道:“周必大《文忠集》卷八、杨万里《诚斋集》卷二十九皆有《和马惟良少张亦乐园》诗 , 皆与此诗同韵 , 知为一时先后之作 。 必大诗下注‘壬子’ , 是为绍熙三年 。 诗云‘坐间花柳阴初合’ , 杨诗云‘刺桐花发梅花落 , 安得乘风去一观’ , 是为春天之景 。 ”这一简短的考证 , 既有对相关文献的追寻 , 又有深入文本内容的探索 。 因此 , 系年结论令人信服 。 对于朱熹诗词系年 , 整理者拥有一定的研究基础 , 在已经出版的专著中 , 专辟有《朱熹诗词编年考》一章 。 本书的这部分系年当是在此基础上的精细加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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