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理提出 , “女性在写作当中的角色”是德国文学界近年来的热议话题 。 文学界对写作价值的衡量和决策始终笼罩在男性的眼光下——无论是文学批评家、文学奖的评委还是出版社的负责人 。 这个问题在三、四年间聚集了越多注视 , 女性在文学界如何发出自己的声音就越值得思索 。
赫尔曼说 , 自己在90年代刚开始出版书时 , 和一批同时期在德国市场成名的年轻女作家 , 被共同冠以“小妞”的名号 。 “当时我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称谓 , 用这样的方式称呼我们的作品 , 称呼我们这个群体 。 让我感觉到有一点害怕的是 , 很明显这是由男性的评论家发明的概念 。 ”赫尔曼说 。
这种心理上的恐惧 , 在今天的德国日渐消弭 。 女性能够在媒体上发出更大的声音来表达抗议 , 女性作家的角色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 赫尔曼介绍 , 在德语中“作家”也有两个不同词汇 , 用来区分男性和女性 。 比起“女性作家” , 自己更喜欢使用“作家” 。 在公众社会和文学界 , “女性作家”也是一个敏感的称谓 。 因为一味强调和特殊化 , 会导致女性写作呈现出特别脆弱的态度 , 或者不得不作为男性写作的对立面被比较 。
尽管接触现实世界时是通过女性视角 , 但在写作时 , 赫尔曼坚持 , 个体的身份大于性别的身份 。 作家“根本意义上是人” , 而面对写作时的孤独会不分性别 , 公平地降临在每个人身上 。
翟永明也回忆起1980年代中期 , 中国的女性写作遭遇了同样的问题 。 当时的女诗人非常活跃 , 有大量女性视角的表达涌现 。 这些作品被叫作“女性诗歌” , 在一些出版社或者杂志发表的时候 , 会被单独开辟一个栏目 。 “就好像男性诗歌就是诗歌 , 女性诗歌是另册的感觉 。 ”
到今天 , 女性话题还是一个随时要面临的重要话题 。 中国的性别问题 , 在翟永明看来是退步的:“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个时代的年轻人要更保守一点 , 因为年轻人面临的环境可能会导致一些压力 。 我们那个时候更穷 , 但是有理想在支撑 , 所以一些困难好像都不那么重要 。 ”现在整个社会越来越强烈的性别冲突和对立 , 以及理性讨论的缺失 , 对当下这个时代年轻的女作家更加不友好 。
对此 , 赫尔曼说:“我不会在意男性评论家怎么评论我的作品 , 因为我觉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 我更关注我跟外界接触时的感受 。 ”太过在意评论家的见解 , 就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在写作上 。 赫尔曼引用了这句话 , “一个作家最终的 , 最大的阻力就是他本人 。 ”
在提问环节 , 一位读者提出 , 除了对女性写作的标签淡化 , 女性作家有没有可能重新夺回这个词的话语权 , 并把它赋予积极的意义 。
翟永明认为 , 男性话语权对女性写作的标签化固然存在了很长时间 , 但另一方面女性自我意识的发现尤为重要 。 她提到一本民间的诗歌刊物 , 是女性诗人自己在一起成立的 。 刊物已经有很多年了 , 上面只刊登中国女性诗人的作品 。 “我觉得这就是那个可能性 , 我们其实并不畏惧这个标签 , 我们自己可以把它作为女性自身的表达 。 ”
赫尔曼说 , 在德国目前来说有这样的倾向 , “大家可能会比较积极地评判女性作家 , 或者鼓励女性作家进行创作 , 而不再认为女性创作是一件令人质疑的事情 。 ”
然而问题核心仍是写作本身 。 “至于女性作家是否想夺回自己的阵地 , 成为主流发声的群体等等 , 在过去这么多年时间里面 , 很多女性都在努力争取更强烈的发出她们的声音 。 我不是很想过分地强调男女对立 , 不知道是不是要回顾到写作本身——我想要去写作 , 我想要去阅读 , 我就是一个女性 。 而特别地想要为女作家发声 , 或者作为女性作家一员 , 争取获得更多的关注 , 我觉得这是一种假象 。 ”赫尔曼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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