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宴!石磊:蟹宴笔记( 二 )


蟹宴的汤,其实是至难的,蟹是奇鲜之物,汤要如何整顿,才能不寡薄?我家里,自幼食蟹,从来不伴汤,都是薄薄白粥,就是避拙。母亲认为,蟹季里,新米当时,食蟹过后,一碗烫粥,于小孩子,最是祛寒。今夜的两道蟹汤,真真宽阔了我的食趣。
蟹宴!石磊:蟹宴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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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菜上桌之前,我请教今晚伴蟹的醋,特选的意大利黑醋,来自意大利Modena产区的Giusti家族的醋品,1604年至今不衰,1926年成为宫廷用品。今晚的这款,是25年的陈物。据说,如此一款醋,陈化过程中,要经历七次转桶,从橡木桶、枫木桶到杜松子桶,等等。滴了一些在碟子里,拿手指蘸尝,醋味圆融凝润,酸甜正确,岁月消磨得毫无火气,美不胜收。我从小食蟹,都是在家里,从不去馆子里食大闸蟹,原因之一,是母亲看不上馆子里的姜醋,再好的蟹,没有得体的醋,终究不得其味,不食也罢了。
我们讲完醋,热菜迤逦而出。
25年雕皇清蒸松叶蟹,咸亨雕皇里,布了当归黄芪种种滋补药材,蟹香酒香药香,浓香馥馥,而松叶蟹之细甜,真是娇软可喜有姿色。这个碟子,是当晚唯一一个我一筷子不足、连食了两筷子的菜品。
帝王蟹拆肉、治蟹饼、配雪花牛肉,碟子里一肉一蟹饼,一抹杏黄色的酱汁,一边食,一边点头,蟹饼好,肉好,最要紧,还是这个酱汁佳美。食完搁下刀叉,问是什么酱汁,如此提神点睛?施先生讲给我听,是芥末醋酱,德国的,芥末里,调了三种醋进去,葡萄醋、雪莉醋、酒精醋,所以酸得复杂多层次,转弯抹角婉转多姿,胜过太多平铺直叙的无趣醋味。这个酱,是我去法兰克福,看他们德国人吃猪手,配这个酱汁解腻,看到心里去了。东方巧遇西方,我拿回来,还改良过,过滤掉一部分芥末籽,太辣了,滤掉一部分,口感变得细柔温存,配蟹和肉,刚刚好。(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