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文#陈祖范丨吴昌硕的篆书( 二 )

从粗豪奔放的金文到平行排叠、一丝不苟的秦篆，是早期篆书史上的一个颇有深意的信号，而通过唐宋篆书的低落时期又到清代篆书中兴时期的漫长过程，却仍有不少篆书家们对媚巧的风格予以过多的垂青。一代大师邓石如、赵之谦的篆书都是细致精密、婉约流便的。连乾、嘉朴学的古董书家们对此也是见怪不怪，这是很发人深思的。吴昌硕正是在这样宛媚风尚的气氛下异军突起，以他那雄放泼辣的风格、斩截麻利的笔法、乱头粗服的间架，轻而易举地攫取了人们的心，从而在拖沓沉闷的软媚气格中冲了出来，并带动了整整一个时代的书风。
其次，吴昌硕的篆书又是绝对体现出他“尊古为新”、“借前入杯酒、浇胸中块垒”的“变法”特征。他并不是象我们现代某些搞比较学、搞中西文化对比的同志那样，以决绝地反对传统——斩断传统为代价来从事创新。
严格地说，他的一切，包括字法、章法、笔法，都是“似曾相识”但又却是“独家经营”的。他的线条绝对符合中国传统审美观的厚、重、力和节奏的要求；他的结字也完全与古典书法平衡、交错、空间穿插的原理相一致。他的书法没有改头换面，但却有着极其深沉的内在感染力——一种时代特征很强的感染力——甚至可以说，它的内涵是与近、现代的社会精神特质密切相关、血肉相连的；这是一种超越于古典书法之上、强悍而不粗野、沉厚而不疲弱的磅礴大气，一泻千里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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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妨这样来估价吴昌硕的篆书，他在篆书发展史上是一个开天辟地的大师，而他的篆书又在更高层次的整个书法体貌上成为凌铄于隶、行、楷、草各体的书法变革成功的标志。其意义又远出于一个单一的篆书书体之上。只有从这样的纵向篆书史与横向书法体系两方面来认识他的价值，才不至于对他的成功估计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