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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长辈拍张照
作者 / 水静
原载于《厦门日报》城市副刊
我一直爱照相，帮别人，也给自己。不是因为长相可以，而是想留存一份生命时空里的珍贵记忆。拍新年照，似乎成了我的习惯。
前几年春节回乡，我都会扛着“佳能” ，去村里帮年迈的或孤寡的老人照相，回厦门后冲洗出来，再邮送给他们。
有位老奶奶，育有五男二女，可谓子孙满堂。老伴走得早，几个儿子轮流赡养她，孙辈都在外地谋生，每逢春节才回来住几天。我第一次帮这位老奶奶拍照，是在她三儿子家门口。除夕上午，她坐在交椅上晒太阳，梳扮整齐，穿戴喜庆。冬天的暖阳照在她慈祥的脸上，很是美好。我忍不住拿起相机拍了两张，然后打开给她看，她高兴地站起来，手舞足蹈。我看她很满意，告诉她洗出来会寄给她，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说，除了身份证照，一辈子没照过单人相，我是第一个帮她照相，并且承诺冲洗出来送给她的人。她告诉我，孙辈回来过年，都拿着手机跟兄弟姐妹们不是玩游戏，就是看电视剧。拍照也是他们年轻人自个嗨。说着说着，她忽然停顿了下来，摇摇头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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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安慰她，我会负责洗出来，这样你天天都可以拿着看。说完，我连忙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坐回原来的椅子上，又给她拍了两张。显然，后面两张没有前面两张好。那年，她已八十二岁高龄。
第二个春节我回乡，想再次去帮老奶奶照相，却吃了闭门羹。第三个春节，我叫父亲陪我一起去。父亲说，她生病很长时间了，这时应该在大儿子家。到那，大门开着，屋里没人，只听右侧房门里偶尔传出几声咳嗽。 “是她。 ”父亲推门进房，她卧在床上，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形如枯槁。我们自报家门，可惜她已经不认得，根本无法交流。过了一会，她突然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指着我胸前挂着的相机，用尽全力，勉强点了点头，连内心的微笑都无力表达。我强忍着泪水向她也点了点头，表示回应。而后，我跟父亲说，我不拍了，我拿个红包给她。我把红包塞进她刚才伸出的那只手，她感觉到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那一刻，我的心情和她一样，百感交集，好像读懂了对方，也领悟了自己。
那次，我没拍成照片，可那个镜头在我脑海里永存。就在同年，老奶奶走了。据说，她走时，被窝里藏着那张两年前我给她拍的相片。
时光飞逝，生命短暂。请珍惜每个当下，过好每一天，别忘了给长辈们多拍几张照片。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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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玉友，笔名水静，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厦门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文章散见国内外各大报刊、网络。已出版散文集《约厦门》、《遇见》（合集）等。
朗读者
李一扬，厦门日报社新媒体中心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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