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色#在“二十四节气”里读懂中国丨雨水:生命萌动的时节,蕴含无限潜能( 三 )


随着春雨而来的,是前面提到的“草木萌动”的物候,虽然此时的草木尚在初生的状态,但已经为冬日单调的大地增添了一分亮色。草木生长时“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的欣欣向荣之态,也会给人带来强烈的生之喜悦。唐代诗人独孤及《山中春思》云:“獭祭川水大,人家春日长。独谣昼不暮,搔首惭年芳。靡草知节换,含葩向新阳。不嫌三径深,为我生池塘。”诗人虽然远离人世,独处山中,但依然被雨水时节萌动生机的春草所安慰和感动。而清代乾隆帝《月令七十二候》诗写到雨水时节“草木萌动”之候时所说“遍地含芽及莩甲,连林柳眼与梅心”,则是更加直接地展现出了雨水时节草木无处不在的蓬勃生命力。
稻色#在“二十四节气”里读懂中国丨雨水:生命萌动的时节,蕴含无限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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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对作物的生长意义重大,要让庄稼切实享受到春雨的滋润,最好在雨水前后完成播种植栽。莫高窟第23窟就有一幅雨中耕作图,图中乌云密布,雨水倾泻,一位农夫挥鞭赶牛,在雨中耕种,另一位挑担行走,身旁畦田青青
雨水民俗:以“爆米花”预测稻种成色
雨水时节的“草木萌动”,对于文人来说是增加了赏心悦目的美景、窥情钻貌的诗材,对于农人来说则标志着一年生计的开端。清人刘秉恬《春雨》诗云:“雨水节逢雨水匀,眼前气象又添春。落梅片片如垂露,弱柳丝丝可压尘。和漏今宵听滴沥,润苗来日更精神。年年幸获丰年象,感切无边造物仁。”其中“落梅片片如垂露,弱柳丝丝可压尘”是以诗人之眼欣赏花木勃发之美,“润苗来日更精神”则是以农人之心赞美雨水对农作物的滋养之功。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播种的时机与天候的晴雨有着密切关系。上海俗谚云“春雨贵似油,点滴弗白流”,春雨对作物的生长意义重大,要让庄稼切实享受到春雨的滋润,最好在雨水前后完成播种植栽。清人王文清《区田农话》说:“《孟子》‘不违农时’,以春耕为第一义。春耕之始,必在雨水节前。”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按照《礼记·月令》的要求,古时的君王在“草木萌动”之后,通常需要颁布农业政策,测量划分土地范围,寻找适合不同作物的土地,亲自指导百姓耕种之法,所谓“田事既饬,先定准直,农乃不惑”,农人对耕种的时机、土地和手法具备了相当的了解,在雨水节前依法播种,才能最大程度确保一年的收成。
除了选择合适的播种时间之外,种子的选择也很重要。在雨水时节,民间有一项重要的传统习俗,叫作“占稻色”。清代乾隆帝下令编定的《授时通考》引《田家五行》云:“雨水节,烧干镬,以糯稻爆之,谓之孛娄花,占稻色。”在雨水时节,人们会将锅子烧热,放入糯稻,使其外表在高温下膨胀爆开,以此预测稻种的成色,爆开的糯稻叫“孛娄花”。具体“占稻色”时,人们会将早稻和晚稻等不同的糯稻各抓一把,放入不同锅中,哪个锅中爆开的糯稻最多最白,就说明这种糯稻成色最好,当然也就最适合大面积播种。
这种爆糯稻以占卜的习俗,早在宋代就已经在江南地区出现。南宋范成大《吴郡志·风俗》言吴郡人每到初春,就会“爆糯谷于釜中,名孛娄,亦曰米花,每人自爆,以卜一岁之休咎。”由此可见,这种占稻色用的“爆孛娄”,大概就是最早的“爆米花”。只不过我们现在经常在看电影时吃的“爆米花”,主要是传自南美印第安人,用的“米”是玉米,而传统的“爆米花”,用的则是糯米,现在江南一代“米花糖”之类的点心,更为接近传统的手法。根据范成大的说法,吴郡人爆米花,不仅仅可以预测收成,还可以预测个人一年的吉凶,故又称“卜流花”或“卜年华”。清人李诩有诗歌咏吴地爆米花占卜的习俗说:“东入吴门十万家,家家爆谷卜年华。就锅抛下黄金粟,转手翻成白玉花。红粉美人占喜事,白头老叟问生涯。晓来妆饰诸儿女,数片梅花插鬓斜。”从“占喜事”到“问生涯”,爆米花占卜的内容既可以是姻缘,也可以是健康,可以说非常多样化了。在上海,这种习俗同样非常流行,乾隆年间文人李行南作《申江竹枝词》咏上海民俗,其中就有对“爆孛娄”的描写:“糯谷干收杂禹粮,釜中膈膊闹花香。今朝孛娄开如雪,卜得今年喜事强。”可见卜流年和占稻色一样,都是以稻谷爆开的程度和色泽决定结果好坏的。在农业社会,个人乃至社会的命运,与一年中粮食收成的好坏息息相关,从这个角度来看,从“占稻色”到“卜流年”的转换,也自有其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