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长篇小说2022春卷|成都传:从春熙路到华西坝(蒋蓝)3( 二 )


秦并巴蜀 , 在成都筑太城、少城 , “修整里阓 , 市张列肆 , 与咸阳同制” 。 这以后成都便有了笋里 , 锦里;今有树德里、仁寿里、三多里、建业里等等 。 “里” , 古代为居民区单位 , 后演变为“里巷” , 在街名中属于小街小巷 。
成都用“坊”字名街 , 大约起于南北朝时期 , 最晚不迟于萧梁 。 大体上 , 每两条直街和两条横街之间为一坊 , 每坊20闾、每闾20户 。 萧梁时李膺《益州记》云:“成都之坊百有二十 , 第四曰碧鸡坊 。 ”这是成都以“坊”为街名的最早记录 。 以后有金马坊、碧鸡坊等等 。 昔日的金马、碧鸡二坊合并为现在的金马街了 。 而“街坊”二字连用 , 市民将它作为“左邻右舍”的代词 。
作为里中道路的“巷” , 左思《蜀都赋》与常璩《华阳国志》都曾有所记述(例如“巷无居人”) 。 然而成都以“巷”名街 , 则是在晋以后 。 唐代杜光庭《道教灵验记》云:“范希越 , 成都人 , 初居煮胶巷 。 ”今天成都以“巷”名街的地点不少 , 如石室巷、落酱园巷、曹家巷、鹦哥巷、罗锅巷、年丰巷、科甲巷、梁家巷 , 乃至宽巷子、窄巷子等 , 巷内一般铺设大青石板 。 在古时江南 , 街道上的石板有些是空心的 , 踩在上面吱吱有声 , 这是有意铺设的 , 可以使积水流走 。 以前 , 牛车、马车和鸡公车常年从上碾过 , 坚硬的青石板刻下了道道痕迹 。
“胡同”原是北方小型街道的通称 。 清康熙年间 , 成都增建满城作为八旗官兵以及眷属的居住地 , 依照旗人的风俗 , 开始以“胡同”作地名 。 《成都通览》所记“成都之内城街巷”以“胡同”命名的就有48条 , 如喇嘛胡同、忠孝胡同、清顺胡同、都统胡同、永庆胡同、左司胡同、清远胡同等 。 这些“胡同”命名的街道 , 在辛亥革命之后 , 有人认为“胡同”这个称谓带有清朝印记 , 应当更改 , 在民国初年拆除满城时 , 就改作为“巷”了 。
民国六年(1917年) , 滇军罗佩金、戴戡部据皇城与川军刘存厚部发生激战 , 皇城附近民居多遭焚毁 , 残破不堪 。 市民为避战祸 , 议决拆除了皇城城墙 , 只留前后城门 。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冬 , 川军刘文辉、田颂尧部混战于城内 , 田部以贡院内清代宝川局铸钱所弃炉灰积成之煤山为制高点 , 两军拼死相争 。 刘文辉以每人银元10枚为赏格 , 募敢死队百余名 , 一举攻占之 , 然登顶者不及二十人继之全城激战 , 市民财产损失极重 。 战后市民归咎于此山 , 乃倡议铲除 , 遂组成“铲高委员会” , 拆售皇城后子门城砖基石为铲山费用 , 于是城、山、门俱皆无存 。
抗日战争期间 , 为了躲避日本飞机空袭 , 疏散民众 , 根据苏联援华军事顾问的建议 , 于大城墙基开挖防空掩体 , 于四面城墙开出了很多缺口 , 成都人呼之为“城墙缺缺” , 成都城垣逐渐损毁 。 城楼、城砖为军阀及当权者拆卖私吞 , 城上垛口及城顶面砖、墙外包砌之砖 , 亦多为市民剥拆 , 用以自建家屋 。
1949年以后 , 逐步拆除旧城墙基 , 进行大规模城市建设 。 20世纪60年代 , 城西青羊宫侧、城南锦江畔、城东府河畔、城北北较场尚有部分城墙的墙基 。 “文革”初期大破“四旧” , 皇城南门外二石狮首被砸烂;到1970年代 , 皇城的建筑悉被拆除 , 建成今四川省展览馆(现为四川科技馆) 。
成都的古城基 , 如今只有北较场一段 , 存有清大城北墙一段及一门 。 此门为清末建立的武备学堂 。 为方便出入 , 用旧城砖所砌之城门洞便道 , 不是大城北门 , 这是成都现存的古城墙实物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