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黄|【百花·24节气专版】春暮百谷生( 三 )


心中无法抹去的谷雨 , 是在太子山下的清爽空气里 , 清晨传来的布谷鸟叫声;是表姐手捧一棵白牡丹 , 满头大汗地敲开漆红的大门 , 她走了好几里地 , 只为大病初愈的我能看到牡丹高兴 。
我们在那个砖砌的朴素的小花园里栽下那株白牡丹 , 栽下满心的希望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 那时的我们青春年少 , 担心的只是花的生死 , 还有对它盛放的期盼 。
病愈后 , 我又回归了奔波忙碌的生活 , 田间的小屋也已易主 。 几年后 , 表姐意外离世 。
那些年 , 我害怕看到白牡丹 。
蓦然间 , 会想起谷雨时节 , 清新空气中布谷鸟清丽的叫声在山间婉转 。 它迁徙回到农村 , 告诉人们赶紧播种:春天即将结束 , 夏天就要到来 。
我以为 , 我永远无法割舍那份情感 。 却不知时间无声 , 悄悄改写了一切 。 几年的光阴中 , 我已安妥了那份惦念 。
关于谷雨 , 我该记住的 , 是仓颉造字成功时落下的谷米雨 , 还是那田间播种希望的人 , 抑或是那浓艳热烈的牡丹?
我的眼前呈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 那些平凡的、细碎的、不知名的普通花朵 。 它们自顾自地生长、开放、掉落 , 春风吹又生 , 自然地演绎着岁岁年年 , 去留无意 , 宠辱不惊……
看花开花落的从容淡定 , 便知花懂得顺其自然的道理 。 而于生命而言 , 我们和花一样 , 需要的都是阳光、雨露 , 爱和希望吧!
香椿里有乡村
□ 潘新日
香椿树是祖上留下来的 , 沿着院子周围一年一年地滋生繁衍 , 一株一株地延伸 , 竟和邻居家的连了起来 , 成了村子里的一道风景 。
春天来临的时候 , 自家房前屋后的香椿悄悄地把树枝探到二楼的窗户前 , 不用出门就可透过玻璃窗 , 目睹香椿打苞、发芽的全过程 。
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吃香椿 , 一提起家家户户做的香椿炒蛋 , 我就忍不住流口水 , 那些日子 , 我总是不停地站在窗口看着这些枝丫 , 希望能早日发出嫩芽来 。 可是这些枝枝杈杈 , 好像故意和我过不去 , 整天摇动着一条条细枝 , 就是不肯吐芽 。
走了两天亲戚 , 星期天回到家里 , 才进村口 , 远远地便嗅到了丝丝清香 。 急忙丢掉手里的书包 , 跑到树下 , 踮着脚尖 , 熟悉的点点暗红点缀在枝丫间 , 终于冒了出来 , 一簇簇胖胖的芽米 , 次第排在枝头 , 自上而下 , 错落有致 , 像是给这位老者扎上了灵动的蝴蝶结 。 夕阳下 , 那肥嘟嘟紫茎绿蕊的芽子 , 被余晖涂抹成了紫红 , 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
不出几日 , 满树就会变得绿油油的 , 香椿芽已经长成了小丫头的冲天小辫 。 老人们讲 , 香椿树越老发芽越早 。 村里人采摘香椿苗多在谷雨之前 , 分头茬、二茬和三茬 , 先后采摘三次 , 余后就不好吃了 。
听说 , 香椿树越掰越旺 , 你若是不掰它 , 芽子反而会长得缓慢 。 因此 , 每到谷雨时节 , 村里的人便找来一根根竹竿 , 用铁丝弯一个钩 , 绑好之后 , 便一棵树一棵树地采摘香椿 。 可当谷雨一过 , 芽子便会“生楂” , 质老粗硬 , 已经不能吃了 。 再过一段时间 , 香椿开始结果 , 枝叶纷披 , 一树挺然 。 珠子似的小籽 , 累串盈枝 , 有风吹过 , 散珠满地 , 院子里便弥漫着馥郁的香味 。
香椿的吃法很多 , 可以炸着吃、腌着吃 , 也可做汤 , 不过我最喜欢吃的还是香椿煎鸡蛋 , 那个香啊!啧啧 , 就是喜欢 。
小时候 , 大人们炸“香椿鱼儿”给我们吃 。 祖母的手艺最好 , 在村子里是有名的 , 她先是把香椿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择好、洗净 , 放在盆里用盐腌一下 , 腌出水之后 , 在碗里打两个鸡蛋 , 放入适量的面粉和水 , 搅匀 , 稀稠掌握在能用筷子拉出丝为正好 。 然后取出腌好的香椿在面糊里裹一下 , 迅速放入滚烫的油锅里 , 只听“吱啦”一声 , 那个裹了面糊的香椿 , 顿时翻滚着膨胀起来 , 成了焦黄颜色 , 从油锅里捞出来 , 控控油 , 趁热吃 , 又焦又香 , 好吃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