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嘴喊了一个“皇”字 , 还没说完 , 鲜血替代剩下的字从口中喷涌而出 , 刺刀在他身上进进出出 , 捅出无数个硕大血洞 。
“啊!杀人啦!杀人啦!”场内众人反应过来 , 尖叫着往外跑 , 生怕晚了一步就被人逮去做了那刀下亡魂 。 堂内混乱更甚 , 跑的、追的乱作一团 , 有人倒在地上 , 有人跑了出去 。 顷刻间 , 除了地上零星躺着的、还在抽搐的将死之人 , 便没有别的活物了 。
场上演员早在第一个人倒下的时候就跑了回去 , 此时只秦霜一人身披戏服站在台上 。 眼前是熟悉的斑驳血色 , 一具将死的人体倒在台下几步远之处 , 胸口大喇喇敞着几个血肉模糊的洞 , 正汩汩向外涌着血 。 那人的头微微向左侧了侧 , 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似的 , 那样看了秦霜最后一眼 。
秦霜不知道他为什么朝舞台投来临终一瞥 , 或许为着尚不知亡国恨的自己 , 或许为了别的 。 他张开袍袖 , 端详自己浸满了鲜血的双手 。
那是秦玉的血 。 他与秦玉是同卵双生 , 一般相貌 , 秦玉却长得比他矮一个头 , 那样一具小小身子躺在他怀里 , 也是一模一样的血洞 , 一模一样的冬天 。
“阿玉?”他唤了一声 , 满堂寂静 , 无人作答 。
“阿玉 。 ”他眉眼低垂 , 轻声再唤 。
街上的喧闹逐渐消散 , 赵班主急急忙忙赶来 , 见了一地狼藉 , 惨叫着瘫倒下来 。
“阿玉!”他猛地仰头 , 发出一声近乎狼嚎的悲鸣 。
很长一段时间里 , 没人敢再来满春班 , 秦霜也长久地没有再登台唱戏 。 他也不练功了 , 整日将自己锁在房内 , 不和人说话 , 也鲜少同人接触 。 一日突然与赵班主告假 , 说要出门散散心 。
秦霜近日来压抑得很 , 说这话时仿佛头顶笼罩着一层阴云 。 赵班主长久没见他发过病 , 竟无端生出一丝怜悯 , 便也许了 , 左右戏班子里也没人来 , 开不了嗓登不了台 , 出门走走也好 。
秦霜去得利索 , 回得也快 , 谁也不知他去了哪 。 第三日 , 王翻译官找上门来 , 说请秦先生去唱堂会 , 恭贺岩井先生生辰之喜 。 赵班主有些犹豫 , 他一手将秦霜带大 , 知道他对日本人的仇恨 。 另外还有一桩儿 , 当年那台柱子宁万枝是怎么“失踪”的 , 赵班主知道 , 秦霜也知道 。 岩井是个狠角色 , 自打他进城开始 , 送至他府上被折磨致死的名伶 , 又何止宁万枝一个 。
赵班主来找秦霜的时候 , 面露难色 , 百般不忍 。 想来秦霜当是不肯去 。 但倘若不去 , 岂不是大难临头?
谁料秦霜听了 , 没说旁的话 , 也没拒绝 。 他端坐在明珠铜镜前 , 右手微微翘起 , 平稳地为自己上妆 , 自顾自地开口唱:“勒马我把贤弟叫 , 叫声贤弟听根苗:说与你伯母与嫂嫂 , 就说愚兄功成了 , 来世与你把香烧 。 ”
空荡房间里只回响着秦霜振声唱腔 , 直唱得赵班主耳膜震动 , 久久不能回神 。
他断定秦霜只能唱青衣 , 从未认真听他唱过别的 。
秦霜唱罢 , 方停下与赵班主说话:“赵老板 , 您请外面候着吧 。 放心 , 我会到场 。 ”
赵班主还想说点什么 , 他却置若罔闻不肯搭腔 , 只专心摆弄手中妆彩 。 讨了个没趣 , 赵班主叹息一声 , 转身离开 。
王翻译官送秦霜到了岩井府上 , 一路无话 。 直到秦霜收拾停当 , 他才叫了一声:“秦先生!”
秦霜回头看他 。
“秦先生 。 ”他搓搓手 , “您看 , 您答应过小的 , 今天的酬劳……”
“你且等着 。 ”秦霜略点点头 , 便转身入得厅内 , 并未再多说一句 。 王翻译官瞪着他的背影 , 眼露鄙夷 , 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装什么装 , 还不是要求着我给日本人唱戏?看看你还能清高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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