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青未了/司马相如的空坛子( 二 )


因之 , 我有时来山里 , 纯粹是要听音的 , 鸟鸣 , 风行 , 树叶嚓的拂过窗口 , 卖鱼人的吆喝幽长曲折 , 乌鸦在飞行中哑叫 , 它的嗓音不好听 , 名声也不好 , 可叫声渐行渐远 , 倒也有隐约之美 , 也便减轻了联想的不快 , 当它从远处来 , 在屋顶上丢下两声呼唤 , 像个过路的旅行者 , 还让人有种惜别的惆怅呢 。
突显这一切的 , 是山里的静 , 必须说明的是 , 这种静 , 是空静 , 空静 , 空静 。
同样的鸟鸣 , 在山里愈是清亮婉转 。 同样的琴曲 , 在山里更是余味幽远 。 古琴也是有次声的 , 非在空静中才可捕捉品会 。 所以 , 我不会在大白天噪音扑窗的时候练琴 。 林西莉的书中说 , 古代琴人为了给古琴扩音 , 琴房里要放几个空瓮 , 司马相如的琴台下就埋着九个空坛子 。 为什么是九个 , 而不是八个或十个呢?九 , 加上空 , 值得想象 。 还是古人更智慧 , 知空用空 , 空生妙有 。
空山音好 。 好音启慧 。 我多少理解《愣严经》所说了:能闻声音真实普遍而圆满;一切声音 , 无论远近皆可听闻;耳根的闻性是眼耳鼻舌身意所不具备的 , 一切众生都有自性妙音 , 本自远离生灭的两种作用 , 真实常存 。
可不 , 我坐在山居的小屋里 , 十处的鸟鸣同时可闻 , 隔着院墙 , 我仍能知道柿子与苹果落地了 。 我们习惯于追逐浮华的音声 , 都迷离了本来能闻的自性 , 因而流转循环 , 无法解脱 。
前两天 , 于城里的街上 , 见一辆车的后窗贴着:“初闻不解曲中意 , 再听已是曲中人 。 ”我兀自偷笑 。 车主入梦太深 。 他该知道的 , 那首歌的最后一句是:“曲终人散早成空 。 ”
这不是颓丧 , 是世界的本来面目 。
我实知道 , 要回清净本源 , 听闻自性妙音 , 该把自己也变成一个空坛子 。 没空之前 , 道具还是必要的 , 空山是道具 , 古琴是道具 。 总有一天 , 一切浮尘幻影了然无痕 , 我山中的小屋 , 不过也是一场大梦中的道具罢了 。
【司马相如|青未了/司马相如的空坛子】壹点号 迦南